满院的宫人都站着,看着永乐宫外的皇后。
等着这曾经高贵骄傲的姜家嫡女,亲手折断一身傲骨,向曾经卑微的农女下跪。
姜舞娇立在原地,咽下无数的哀戚与委屈,直直跪了下去:“我姜舞娇有错,望陛下垂怜,救我母亲性命!”
她跪,却也绝不跪给这个女人!
若说有错,她只错在成为了他萧立的皇后!
雨越发大,赵绣儿背脊挺直,眼神得意的看着下跪的姜舞娇。
她不会说话,比了个简单的手势:你输了!
姜舞娇看懂了她的意思,满心不甘上涌。
她不甘,明明被多年算计的人是自己,今日却要这般来认错。
她不甘,为何曾经那般相爱的人,可以因为一次救命之恩就不爱了?
一股腥甜梗在喉间,姜舞娇强压着起身要走。
一转身,萧立就立在身后。
姜舞娇见着他朝自己走近,龙袍却擦过她,揽过了忽然咳嗽的赵绣儿。
姜舞娇心口忽然像刀绞过一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
再醒过来,已经不知过了几日。
姜舞娇只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嘴里也是苦的。
“张太医,皇后身体到底如何?”萧立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姜舞娇吃力的睁开双眼,听见一个老太医支支吾吾开口:“娘娘……病症复杂,许是身子太弱了,又受了寒,卧床静养一段时日就可以了。”
她忽然放下心,来看诊的不是陆太医,旁人不了解她的身体,瞧不出什么毛病。
五年前她重伤之后,大病一场,忘却了自己受伤的理由。
连脉象都变得紊乱离奇,本就没几年好活了,这次吐血,她有预感,只怕油尽灯枯也就这两年的事了。
萧立见她醒了,刚要说出口的话又生生止住了。
明明她睡着的时候模样如此乖巧,可只要见着他,却总是像有一身的傲骨,怎么磨都磨不碎,跟她父亲姜徵一样,未曾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冷下脸来,无情道:“祸害遗千年,她姜家人上再凶险的战场都死不了,何况就淋一场雨,装模作样!”
第五章
姜舞娇看着眼前之人,忽然想起来,她十六岁那年入主中宫,成为他的皇后,现今八年。
最好的年华,全数都留在了这一片片青砖黛瓦垒起来的高墙里了。
而那个让她心甘情愿把自己围在这里的人,却突然撒手不管了。
“是,臣妾不过淋了一场雨,并无大碍。”
姜舞娇抬眼透过窗,越过那被暴雨打落的满院桃花。
越过那看见桃枝曼不过的高墙,越过一座座的黑压压的宫殿,到了更远更远的地方。
那里有从前的萧立。
少年时候的萧立,一袭白袍,烈烈红马,是众多皇子中最出色的。
可他却依旧会在下课后偷溜出宫为她掏鸟窝,为她摘桃花,为她铸剑。
他是姜舞娇的如意郎萧,心上唯一的良人。
姜舞娇嫁给立郎的第三年,萧立出征,长岭一战成名,却也身受重伤,被赵绣儿救起。
从此,萧立眼中再也没有旁人。
姜舞娇回过神,强撑起身跪倒在地:“臣妾已赴约,望陛下金口玉言。”
萧立被在身后的手狠狠攥起,从齿缝溢出一句话:“皇后,记性倒好。”
他一挥袖,转身便走。
看着那绝情的背影,姜舞娇霎时气力全失,软软倒在了地上。
良久,她费力拖着身体,想起身倒杯水,却怎么也起不来。
姜舞娇下意识唤了一声:“瑾儿。”
空荡荡的宫殿,仿佛没人一样,没有丝毫回应。
是了,瑾儿死了,偌大深宫,再也无人会心疼她一二了。
这宫里的日子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