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立走了。

姜舞娇踉跄起身走了出去。

白色宫砖只有一滩被雨冲散的血迹。

连瑾儿的最后一面，她都没有见着。

坤宁宫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猛地响起。

姜舞娇摊开帕子，一抹猩红刺眼。

永乐宫。

萧立怒气冲冲往前走，忽而看见院里一树桃花璀璨。

他脸色一瞬沉了下来：“永乐宫怎么会有桃树？”

常磊看了一眼，慌了神：“陛下恕罪，从前皇后娘娘喜爱桃花，宫中人人效仿，这桃树是从前就种下的……”

不知是哪句话刺到了萧立，他一脚踢翻了廊上的盆栽，怒道：“闭嘴，不许在朕面前提起这个女人！朕不想在宫中再看到桃树！”

常磊有些犹豫，试探着开口：“可上回皇贵妃说，要等着这桃树结果……”

萧立怒视过去：“朕让你砍了！等那个女人不再跟姜家沆瀣一气，再让她来求朕！”

坤宁宫。

雨水彻底冲刷掉痕迹，姜老将军终于得以进宫见自己女儿一面。

“月儿，你母亲病了，爹这次进宫是想让你求一求陛下，请陛下将夜秦去年进贡的不生丹赐一粒给你母亲做药引。”

月儿是姜舞娇的的小字。

夜秦进贡的不生丹有三粒，姜老将军如今在朝堂如履薄冰，只得女儿去求一求萧立。

姜舞娇在御书房前站了两个时辰，萧立才终于肯见她。

她迈着已经僵硬的双腿，跪了下去：“还请陛下赐一粒不生丹，救我母亲一命！”

萧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只双眸情绪翻涌：“皇后难得主动见朕，果然又是为了姜家的事。”

姜舞娇抬起头看他，万般苦涩压在心头。

从前，她日日都来见他，给他送亲手煲好的汤点。

从前，她进御书房从不需通传，他每次生病都是她衣不解带照看……

可自从他有了赵绣儿，以前的点滴都变得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分明是他不愿见她，又为何反过来要怪她？

姜舞娇满心苦涩，又是一拜：“陛下，求您看在年少的情分上，赐药救我母亲一命吧！”

只这一瞬，萧立脸上的神情有一丝松动。

深沉的眉眼盯着她看了良久，才淡漠开口。

“行，只要你为自己从前对皇贵妃的所作所为跪下认错，朕就把药给你母亲！”

给赵绣儿……跪下认错？

姜舞娇只觉一股凉意从头窜到脚。

第四章

堂堂皇后，萧立居然要她给一个妃子下跪？

姜舞娇做了五年有名无实的皇后，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可这一刻，竟还能这般揪着疼。

她努力眨眨眼，将眼中那一点酸涩逼回去，重重的冲萧立磕下一个头：“姜陛下隆恩！”

年少时攒下的所有情谊，如今只换来一个下跪救命的恩典。

姜舞娇踏出殿门那一刻，忽然笑了。

十五十八年少时，青梅竹马两无猜，二十正是青春在，回首故人昨非今。

看姜舞娇走得决然，萧立心口忽然冒起一股无名之火，将桌案上的东西通通砸了个干净！

“她姜舞娇到底是朕的皇后，还是她姜家的皇后！”

常磊战战兢兢跪着，听萧立怒声道：“朕倒要看看，她会不会向朕低一次头！朕倒要看看，她有没有一次，是站在朕这一边！”

无人撑伞，大雨淋透到了姜舞娇一身。

冰冷透骨，冷到清醒。

前方便是永乐宫的匾额，她站住了脚，久久看着。

她是皇后，坤宁二字，是告诫皇后宁静致远。

而这皇贵妃的永乐宫是萧立亲自赐的名，他望他的贵妃，一生长乐，欢喜无忧。

永乐宫的宫门缓缓打开。

赵绣儿一身绣凤宫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