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是高中志愿者,宋栾树全程开车戴一副黑色皮手套。加油站休息时,他误认时北为宋柠心男朋友,作出一些男人之间的交待。
那年,时北并没有预见自己会和宋柠心做这么久朋友,随口应了几句。
再一回是奶奶去世,宋栾树代宋柠心来上柱香,磕个头。时北谢谢他之前去ICU看奶奶,并代奶奶感谢他这趟来。
宋栾树遗憾地拍拍他的肩说,“年轻人,节哀。”
那年见宋栾树,他身材依旧魁梧,宽肩被岁月压得微微下沉,步态缓慢,坚定,眼角细纹舒展,眼神不再锐利如刀,整个人气质如雨后初霁的湖面,比之高中时要温润不少。
和时北并肩而行,话了几句家常,说的都是宋柠心。
他说高中时,宋柠心不让他露出纹身,那次志愿者活动,特意要求他武装严实,不允许让时北看出任何异样。
又说,这趟宋柠心差他来,没有对着装提出要求,让他舒服着来。原话是,【没事儿的,时北是朋友。】
宋栾树慈笑,“这丫头长大了。有朋友了。”说罢拍拍他的肩,意味深长地说,“加把劲,年轻人。”
他看似闲庭信步,没几步路,突然切换成闪电般的反应,只为躲开一只扑棱而过的鸟儿。
就是那一秒,时北对宋柠心的身世恍然大悟。
她之前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讲自己家的事讲得那叫一个支离破碎。明明拥有挥霍金钱的自由,却对所有人都充满讨好感,总问他愿意跟她做朋友吗?
时北想笑,做不做朋友,他有的选吗?
玄关门轻轻合上,一切陷入无声的紧绷。
黑暗里,时北第一次问了她,“你爸涉过毒吗?”
“啊?我爸爸什么?”
“什么原因做的牢?”宋柠心说过,她长到上小学的年纪,才见到的爸爸。
宋柠心第一次被人当面问这种问题。尽管她不再如上学时容易羞耻,冷不丁被问到,还是很想躲:“干嘛突然这么问。法治社会,改邪归正了。他不会真的杀你的,我开玩笑的。”
“什么原因。”他捧起她的脸,盯死她的眼睛,要一个确定的答案。就像王箭羽说的,必须当面问,不能给她躲避时间。
宋柠心脑袋被控制,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内忧外患一起来,只能死死攥住时北的T恤下摆,压低声音:“我不懂,就是帮派斗殴抓典型,因为是头目,所以判得很重。我妈妈这么说的。没有涉毒,我妈妈说没有。涉毒不会......不会这么容易出来的吧。”
他口型问:“确定?”
宋柠心点头。她也是在和时北成为朋友之后,了解到时机殉职的故事,专门去问的妈妈。那之前,她一直奉行不问不听不知道原则,假装爸爸只是个喜好花臂艺术的叛逆男中年。
“如果,我爸那个......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会。”
宋柠心意外:“真的吗?”
时北笑着揉揉她的脸,屏息静听室内的动静。
“真的吗?”他这么爱她?
“骗你的。”
“时北......”她简直要哭了,什么呀,“混蛋。”
他又说,“我希望我是。”
第0064章 喜欢你
大门开后,一切无声无息,仿佛没有人进来。
宋柠心和时北只在开门的瞬间低语几句,接下来的时间,仅有眼神交流。
她特意关上主卧房门。如果宋栾树进来,应该能听见门锁咔哒。
眼下,空气安静如时间被偷走了。她将耳朵贴在衣柜门内侧,聚精会神:“多久了,会不会走了我不知道?”
时北轻蹙眉宇,估量了一下:“一分钟。”
“啊?我以为十年过去了。”
衣柜长四米,纵深两米多。对衣服的住所来说,不算小。可对人来说,整个空间逼仄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