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髓而丢了师父的颜面让他失望,好不容易,这许多年混迹江湖摸爬滚打总算在江湖中有了些许成就,却被这人轻而易举地打回原形,这人用躺尸散那般卑劣手段欺辱他,事后还杀人灭口,世间怎有如此可恶至极之人。
“用这般眼神看我,只会让我兴发如狂,不能自己。”梅山主将受伤的手指蜷在掌中,抬脚踩在随义八的心口上,他的靴子用金丝绣着花样,不染纤尘,可那鞋尖只要稍微用点力,随义八便可魂归故里了。
这人先前还一口一个本座,如今直接称“我”,想来是被随义八气得忘了身份。
随义八散尽功法才勉强保全一条性命,大仇未报怎可随便找死。
“你恨世人?”
“什么?”梅山主乍然听到随义八这样问,双眸睐起。
随义八笑了一声,目光扫过踩在自己身上的靴子,说道:“你费尽心思练成神功,不惜斩杀己善,又大费周章布局,莫非只是想这般将世人踩在脚下好践踏他们的尊严?”
梅山主闻言露出勾魂夺魄的一笑,他垂眸望着地上的随义八,居高临下睥睨一切的姿态让随义八一时晃神。
只听他道:“本座对世人的尊严毫无兴趣,只有这千秋霸业值得本座费点心思。”
这话说得当真狂妄无比,在这往后互争互斗的十数年里,随义八始终不愿承认,当初的这一霎那,他的心便已被这人扰乱。这世间男儿顶天立地,哪个不想于这短短浮世中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旁人说出口便如无知小儿天方夜谭,也惟有这人说出口时,眸中如盛浩瀚海湖,又如广袤云深的天际落在他眸中。
随义八直直盯着他的眼说不出话来,他一时有些疑惑,一时有些心荡神驰,一时又觉得可笑,心中可谓五味繁杂,不是滋味。
梅山主见随义八看他的眼神,心中生出不悦,他拿开踩踏着随义八的脚,俯低了身子问他:“你不信?”
随义八不语。
梅山主哼了一声,他见随义八伤得实在太重便直起身朝外唤道:“来人。”
他命人去传觅月小筑的秦离书来给随义八接骨。
随义八再见到秦离书,心情便有些复杂了。先前听秦烟说她姐姐是因心中爱慕梅山主才追随至此,也不知道一时见到被肏出血又被打断手的自己该作何感想?
然而随义八暗中观察下来,秦离书自进来后,除了向梅山主行了一礼,便只专注于替自己接骨疗伤,并未表现出如何的爱意。接完骨后她亦一言不发,收拾了药箱便行礼退下,自始至终,那双眸子清明温和,不见任何妒意。
随义八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