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了。她苦等了七、八年,眼看媳妇就快熬成好命婆,冷家女主人的位置还真落入她手中了。”
恺梅蜷缩在树丛后,越躲越觉得刺激有趣,至于大人叽哩咕噜的说话内容,她听不懂的部分居多,也不怎么在乎。
“你们真的以为冷家主妇的地位容易坐吗?”瘦太太嘿嘿诡笑了几声。“别忘了冷夫人虽然撒手入寰,身后叮是留着一个冷家少爷。依我看,那对狐狸精母女想把位子坐得安稳,还有得打拚呢!”
“没错。”很少说话的太太轻叹一声。“不知道是我多心还是怎的,论年纪,冷家的男孩儿也不过才十一、二岁,可我每回见着他,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真的耶。”胖太太连忙点头赞同。“别说是你,连我也有这种感觉。那小子看起来就怪里怪气的,脸上永远摆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一双眼直勾勾,像能瞧进人家的心里去。听说他小小年纪就很有主见,连冷先生也管不动他。”
“我想是冷先生对他们母子俩心里有愧,所以才不好意思管教吧!”瘦太太朝两个同伴挤眉弄眼。“冷家的男孩脾气虽然古怪,人却生得俊,我家那两个女儿迷他迷得半死,一天到晚吵着我找理由上冷家拜访。”
“反正别人的家务事,咱们越少过问越好。”面目最慈善的太太摇摇头,带头走向转角。“冷先生如果聪明,就别急着将她们母女迎进门,否则……”
“我看难哦!他连那个赔钱货的名字都依照冷家的辈分来命名,司马昭之心,咱们又不是眼盲心瞎,难道还看不出来。”胖太太咋咋舌头,跟在同伴身后离开。
“那个小女孩叫什么名字?”瘦太太殿后。
“冷先生的儿子是‘恺’字辈的,名叫‘恺群’,那个小杂种就叫‘恺梅’,两个人注定了要兄妹相称。”三人的说话声渐行渐远。
恺梅?好巧,居然有另外一个人和她同名。她叫做林恺梅,不晓得另一位恺梅姓什么?待会儿一定要跟爸爸和妈妈说,她听到关于另一个“恺梅”的故事。
她好奇的偷瞟几眼树丛外的大人,已经远走得干干净净。
“走掉了……”窃听行动才刚刚开始有意思呢!她叹口气,无趣的转身欲坐回石椅上。“赫!”亭内的景象陡然骇吓住她。
石桌上,一双抖晃的长腿在脚踝处交叉,大剌剌地搁放在她正前方。长腿的主人倚坐着对面石椅,一瞬不瞬的凝盯住她。
一道强光,教她无法第一眼即辨清对方的相貌。而那道光,并非出于有形的存在。那道光,直接迸射自那双眼,那张脸,那抹嘴角眉宇间的浅冽。
光的星子迸在她身上,凉飕飕的没有一丝温度,十二月的煞寒,起始于这人侵入凉亭的那一刻,而从此,也就淡淡的盘旋在她的命运底层。
那般幽凉的丝息
她跌撞着倒退向窄窄的凉亭边缘,紧抿着嘴唇,一如往常觉得惶惚不安时所显露的表情。
长腿从桌面缓缓移下地面,一缕缕散放着沉默的压迫感。他直起身,噙着嘲讽的微笑,定定揪着她。那道长身玉立的影子,魇魅般的笼罩着她的身形。恍惚间,彷佛一只无形的手揪紧了她的心脏。
左右无人,只有她与他,多么令人气沮的事实!恺梅蠕抿着轻颤的唇,忽然思忆起母亲平日的叮嘱对人要有礼貌,懂得打招呼才讨人喜欢。
“哥哥好……”怯抖的声带震溢出几个音节。
陌生男孩仍旧不出声,一迳以深沉莫测的眼凝冻她的四肢百骸,无边无际的遥远神情,却又真实的根植在她正前方,明白清楚的向她射出刺探。
他终究开口了,声音仍是毫无温度的频调,精瞳里的光催放得更加锐利刺目。
“别叫我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