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点被金簪划破的口子,却被男人捧在手心,像是什么不得了的重创,小心翼翼地涂着药膏,贵重千金的灵药像是不要钱似地在他脖颈上覆上厚厚的一层。

脖颈上的绢帛重新包扎好,夕影急切地抓住男人的手臂,湿漉漉的眼又洇出泪痕。

“你不要我吗?”

“……”

镜无言以对,震愕良久,才回过神。

少年的异样行为终于被他看明白。

他心疼极了,轻声细语道:“没有不要你。”

少年忍着屈辱,眼底又燃起希望,紧紧揪着男人的袖子,凑上去,在他唇角落下轻浅的吻。

嗓音带着点点哭腔,“你别把我送回去,你要我吧……”

这个“要”和镜说的那个“要”不一样。

少年似乎是想让他尝一尝个中滋味,才能放心。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只有让他沉迷于自己,才能有安全保障。

可他越是这样,镜心底越是难过。

面对少年的生存法则,镜有些微恼,却硬不起心肠。

他何尝不想与他的神祇,他的夕影一晌贪欢,重温鸳梦。

可他现在还不能这么做。

他要他记起以前的事,又或者若是记不起来,也要因爱而付出,而不是为了讨好他而舍身。

镜克制着自己的欲.念。

他展开双臂,将少年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后背,柔声道:“你不必这样,我也会保护你。”

怀中软玉一怔,似乎难以置信。

抬起迷惘的眼,不知所措地看着镜。

镜压着他的肩,将他安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

“好好休息。”

“我……”少年拽住他衣袖,扭捏开口,“我想沐浴。”

怯生生地祈求,“可以吗?”

夕影身上的脂粉气太重了,为了今日花台首秀,他被迫穿上轻薄的纱衣,抹上浓重的脂粉,闻着这样的气味,他睡不着的,脂粉里还含着催生情.欲的东西,叫人烦躁不堪。

镜也嗅出那缕气息,心底暗暗自责怪自己做事不妥帖。

便展臂将他抱起,为他裹上披风,御风至后山的温泉汤池。

“今日匆忙,没来得及买适合你的衣裳,你先穿我的凑合一夜,我在百步开外等你,若有事大声唤我便可。”

夕影除去衣裳,下了汤池,镜一直背身对他,多的一眼也不看,搞得夕影很茫然。

温泉水滑过皮肤,月光下皎洁神圣,夕影的皮肤很细腻,春楼嬷娘说他是天生的尤物,合该被男人宠爱,他一直很恨这种说法,甚至为了逃脱宿命而划花过皮肤,但这身皮肉的愈合能力太强了,不需七日,便又恢复如初,半点疤痕都未曾留下。

果真是……天生的尤物。

这个男人救了他,又对他的身体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

是真的不感兴趣吗?

从那种地方走出来的,夕影没体验过,却也看到过,很清楚男人的反应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

他感兴趣的。

甚至渴念已久似的。

却……

始终未对夕影有所冒犯。

夕影想不通,这个人救了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直到第二日,男人带着他去街市上采买衣裳家用,他才渐渐有点明白。

这人救了他,又对他这般好,夕影自然不敢再让男人破费,但男人却愿为他一掷千金。

衣裳料子拿的都是最好的,一买就是一大堆,日日换着穿,都不重样。

夕影爱吃的糕点甜品,他竟都知道,小至衣食,大至家具,男人买了很多很多,还都是两人份的。

就像是……他们要在那个地方长住下去一样。

男人对他好,就像是凡俗的兄长待弟弟,像是父亲对待儿子。

但看男人的身形,那么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