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称呼勾起了一些……回忆。

是梦中的回忆。

也是回忆中的噩梦。

夕影原谅了他,夕影爱着他,尽管他们都清楚那些过往的伤痛都事出有因,都是遭了阴谋算计,他们都愿抛却过往,不问来路,只看前途。

但,不提,并不意味着没有发生过。

那些血淋淋的伤口结了疤,愈合了,却还是留下疮痍。

伤害若是他人造就的,苍舒镜能抚慰一切。

他可以抱着他,拥在怀里,去安抚。他可以吻着他,煨暖他,以一场酣畅淋漓的爱去抹平一切。

偏偏,这心上创的持刀人是苍舒镜。

他越是靠近夕影,伤害愈深。

哪怕只是声音,都让夕影颤抖恐惧。

夕影抱着膝盖蜷缩在帷帐之外,角落一隅。

噩梦来得太仓促,太真实。

他梦见苍舒镜,梦见他自己,在天虞仙山,在竹涧小筑。

他眼眶通红,咬着自己的手指,连声喊着兄长,在哭。

苍舒镜从他齿间救出咬地血迹斑斑的手指,动作温柔,眸底的光却是冷的。

竹门轰然敞开。

原本残留的那一点点温情……倏然被打破。

夕影看见玉挽破门而入,走了进来,将他的狼狈尽收眼底,嘲讽他下贱,勾引自己的兄长。

玉挽身后,站满了天虞的弟子长老,他们破口大骂,直道大逆不道,悖德乱.伦。

夕影害怕地将脸往苍舒镜胸前埋,想逃避这一切。

苍舒镜却冷笑一声,捏着他下颌,望进他眼底的不再是缱绻浓情,而是戏谑与嘲讽。

他拽开纠缠自己脖颈的那双手,狠狠甩开,冷漠地披上衣裳,从他身上起来,站到玉挽身边。

留他浑身狼狈,衣不蔽体。

“为什么……”

苍舒镜冷漠地看着他,讥诮满目。

“什么为什么?你不过是一个牺牲品,为了实现我夙愿的牺牲品,我是与你有情,可我只爱我的神。”

只爱他的神?

不爱他了吗?

明明他就是他的神,明明是同一个人啊……

为什么?

再然后,那些梦境画面乱了起来。

一会儿是关进囚笼,凤玦对他说苍舒镜永远不会来救他,他只是一个被利用完就能丢掉的牺牲品。

一会儿是苍舒山庄密室中,苍舒夫妇剜他灵脉,拔他舌,断他腕。

他好痛啊……

极刑台上,他看见苍舒镜。

好恨……

他怀着怨恨与不甘,死在极刑之下。

噬魂之痛,深刻入骨。

他浑身冷汗地醒来,苍舒镜阴寒可怖的脸犹在眼前。

他醒了。

他知道那些都是噩梦,都过去了。

可他看到苍舒镜那张脸,却还在怕。

生怕温柔缱绻后,门就会敞开,就会闯入很多人,苍舒镜就会变脸,会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分不清梦和现实。

他抱着膝盖,蜷缩角落,手指掐进掌心,双睫颤动,不敢抬眸。

他听见一声叹息。

听见苍舒镜嘶哑地道了句:“对不起……对不起。”

夕影想开口,说自己没有怪他,想说自己只是过不去那道心头的坎,只是需要时间缓过来。

但还不及他开口,门又轻轻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