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已错过问话的机会,如今他们住在即墨家,身处敌营,保不准接踵而至的事会有多少。

苍舒镜将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小影,我有话要问你。”

“很舒服,你呢?你觉得怎么样?”

“……小影,不要岔开话题。”

“你不喜欢吗?”

“……”

“那你以后亲自来,好不好?别让我累着,我很懒的,不乐意自己出力。”

“你要的到底是玄焰,还是沈悬衣藏起来的那半颗我的心?”苍舒镜咬牙,一口气说完。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

一时间空气都沉默了。

苍舒镜翻来覆去想了很久,想清楚了。

“你没彻底杀死沈悬衣,不是因为当时心绪乱了而留有遗漏,也不是因为还顾念着和他之间的情谊,你只是想让他误以为你漏算了这件事,让他的心魔带走他,给你引路,让你找到他的藏身之所在即墨家。”

“而赫连青他们联手演的这出戏,就是为了将神珠送到沈悬衣手中,他或许怀疑过,这一切是不是苦肉计,但他太迫切神珠内的神力了,还是用了,所以,昨夜我的心在吸收神力时,我短暂地活了一下。”

“他想飞升成神,是不是?”

夕影睁大眼睛,笑着靠过来,虚虚地捧着苍舒镜的脸颊,踮起脚尖,凑上去,吻了吻空气。

他笑着,毫不吝啬地夸赞苍舒镜:“我的镜,真的好聪明。”

苍舒镜微怔。

以前,夕影总说他笨,说他再这么蠢,就不要他了。

这是第一次夸奖他聪明。

不是在他们剑拔弩张,恨海相隔时的故意讥讽。

苍舒镜咽了咽喉咙,为了保持理智,他错开眼,不敢看那双蛊惑人心的琉璃眸。

继续说:“我本是建木树,若昆仑月不能修复,我的心就是他搭建新天梯的唯一方式,若是为了拿回那半颗心,你应该在神珠上做了手脚。”

夕影却道:“我没有,做手脚就骗不过他了。”

“那这么做是……?”

夕影痴迷地凝望着他,倾身靠过去,依在他怀里,仿佛被抱着。

“自然是,想见见你。”

攒了那么久的力量,灌入神珠,被沈悬衣拿走,只是为了见一面苍舒镜?

值得吗?

没什么不值得的。

彼此眼中写的清清楚楚,情爱这种事向来没什么道理。

苍舒镜曾负他,曾伤害过他。

他曾那么恨过镜,可最后,他还是爱着他。

神本就无情,唯一的情都给了镜。

同样欺瞒伤害过夕影的沈悬衣,就不可能得到夕影的“于心不忍”和“原谅”,只因为,他从不曾爱过他。

情爱,就是这般不讲道理。

“接下来呢?”苍舒镜深吸一口气,皱眉道,“已经找到他的藏身之处,你可以去杀了他。”

夕影:“杀他?你以为我引出他的心魔现身,只是为了杀了他们吗?我是神,要他们死很容易,可从他们手中拿些东西走,就不那么容易了,大不了他玉石俱焚,和你的心一起毁灭,这便是他意识到我已经盯上即墨家,还这般肆无忌惮的原因。”

“你是我的软肋,我承认了,躲不掉。”

苍舒镜不赞同,认真道:“小影,你要杀了他,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

这样,夕影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忌惮的事物了,谁也不能要挟控制他。

若真到了那一日,他也好放心离开。

夕影凝着他,静静地望了好一会儿,倏然浮起一抹难以言喻的古怪笑意。

好气又好笑地戳了戳镜的心口,“你又算计我。”

“……”

“我杀了他,绝的到底是我的后患,还是我的生路?”

两双眼对望着,夕影坚定又疯狂,分毫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