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

“长长久久地洗掉他一些记忆,有一种禁术,或许可用。”

沈悬衣犹豫良久,“会伤害他吗?”

它嗤笑一声:“怎么?你不是最厌恶神的吗?现在怎么……”

沈悬衣正色道:“碧落川需要神稳住,殊命谷下的异兽需要神镇压,人间也需要神护着。”

它又笑了。

说沈悬衣没有私心,它才不相信。

“沈悬衣,你瞒不过我,你在想什么,你自己心底清楚,毕竟……我就是你啊。”

沈悬衣厌恶地皱了皱眉。

他到底还是练了那门禁术,并且成功了,只要夕影表现地有些让他看不透,隐约模糊出记忆碎片时,他便让夕影多睡几天,醒来后,一切异端都被消除。

因而,夕影愈发嗜睡。

因着剖魂化天虞,又被禁术催眠剥离记忆,夕影的身体多多少少出了点问题,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审视内里的魂魄激荡不安,他却只以为是剖神魂的后遗症。

直到,某一次,他躺在海棠花树下,做了一个梦。

模模糊糊的人影再次出现在他梦中。

告诉他不要睡。

他起初很困惑,一直以为梦中人就是沈悬衣,毕竟衣裳穿着,音容气质都是那么相似。

直到那一次,他介于梦境和现实之间。

现实中,沈悬衣在耳边哄着他,让他累了就多睡会儿。

而梦中,那个人却在他识海中反反复复地焦虑道:“别睡……别睡!不要睡!”

夕影下意识地听了梦中人的话,他咬着牙扛过困意。

这一次,那些梦中场景没有消失,尽管模糊,尽管怪异,依旧看不太清,但他隐约感觉到,沈悬衣似乎在瞒着他什么。

他不动声色。

装作一梦浮生,睡醒后什么都记不起来的模样。

沈悬衣瞧起来像是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

这个模样,夕影见过很多次,从未怀疑过。

如今,仔细琢磨下,生出疑惑,自己不过是睡了一觉,师兄为何紧张地像是经历什么大战般。

直到有一次,他的魂魄感应到人间某种与他无比契合的气息在流动,他想去一探究竟,但直觉告诉他,这件事不能同沈悬衣说。

他瞒着沈悬衣,去过几次人间,却都搜寻无果。

倒是在审视内里时,发现除了剖去一片魂魄化作天虞之外,他还缺失了一部分。

魂魄会跟着本能,找到自己的另一部分。

直觉告诉他,这部分的魂魄对他来说很重要,或许可以找回自己遗失于梦中的记忆。

夕影做了个决定,他告诉沈悬衣,自己因失去化天虞的那一魄,不得不沉睡轮回,历一场人间劫。

甚至为了防止沈悬衣阻拦,他先斩后奏,做完一切准备后,只同沈悬衣以一盏茶水一盘棋道了别。

他听见沈悬衣的担心与悲伤,感受到了师兄对他的关爱并非虚假。

意识消散前,他松了口气。

师兄……总不会是假的。

夕影这一场红尘劫历地着实艰难,但沈悬衣不能插手,他不能扰乱劫数,不能伤到夕影。

心魔嗤嘲他:“假戏都成真了?你付出的心肝是黑的,现在又做什么自我感动?你不追去看着,就不怕他想起点什么?”

“闭嘴!”

沈悬衣怒不可遏:“我为苍生,为仙门,为人族做的这一切,不掺私欲,倒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蛊惑我!”

心魔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啧啧赞叹:“蛊惑?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若你不生出些肮脏心思,我如何能诞生?口口声声为了苍生,你自己得的好处,还要我多说吗?已经几千年了,沈悬衣,几千年你都还在逃避。”

“我没有!获得长生,只是为了更长久守护红尘,我没有错!”

心魔听着他发疯,愈笑愈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