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影莞尔道:“那可不一定,凡人死后要去投胎的,轮回路上排队,一排就是几十年。你做魔,要活着看着我离开,你做鬼,也得在轮回路上看我离开,都一样。”
镜笑了:“你嘴毒,心还硬。”
又以为他在打趣,夕影不甚在意,拽过镜的手往自己心口搁。
“对啊,琉璃心,可不是硬的嘛。”
“……”
说起来,这种关系很微妙。
抛弃凡俗的禁忌与道德是非观后,夕影并不觉得彼此的亲昵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这种事,他觉得舒服,镜也喜欢的很,你情我愿的,就没什么。
除了最后一步,他们腻歪地愈发无所顾忌,手和口都用上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即便心底藏着隐隐的难过,可镜上了瘾,算不到以后如何,便沉溺于现在尚能把握住的东西。
他一遍遍地暗示夕影,让夕影觉得没有情爱,没有名分,不能做到之后一步,也没关系,享受现在就好。
有时,镜也会暗嘲自己的卑劣。
可他也清楚,这种卑劣,是夕影默许的。
甚至,夕影比他更清楚,更清醒,更冷静,从头到尾耽于情爱的,只有镜一个人罢了。
可他,甘之如饴。
只恨不得时光走地再缓一些,恨不得彼此抚慰后的夜能再漫长些,恨不得第二日的太阳永不升起。
他想和他的神祇拥有更多的时间。
但天道不许,直到一个个不被期待的黎明,扎破他的喉咙,昭示他的好日子一天比一天少。
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史无前例的,堪称疯癫的决定。
神的心是琉璃的,冰冷的,坚硬的。
但他的心是血肉的,跳动的,滚烫的。
于是,他剖了一半的心脏,连带着那些七情六欲,一并赋予其中。
他也曾卑劣地想过:以夕影对他的宠溺,不会对他设防,他大可悄无声息地将自己的心塞进去,偷偷换走那颗琉璃心,让夕影从神堕成人。
这个念头,他琢磨了无数遍。
内心叫嚣着,让他大胆去做,只要换心成功,夕影不会计较,他只会爱着你,他会生出七情六欲,对你产生和你对他一样的念头,到时候,他就真正地属于你了,他再也不想返回九天,做不成神,只会永永远远陪在你身边。
是心魔吗?
镜被折磨地近乎崩溃,可他舍不得伤害他的神啊。
他只能去碧落川泡着,泡地自己血肉剐尽,奄奄一息,又因体质特殊,无数次地重复长出来,再被剥干净,到后来,那种疼痛也没办法阻止心底的恶念。
他通红着眼,他被他自己折磨地阴鸷瘆人,愈发像个世人口中的大魔了。
消失了好些日子,他终于惨白着一张脸回到小院。
身上的狰狞伤痕已消失不见,他披着雪白的衣袍,及膝长发还沾着水痕,未干,若不是那双眼幽紫深邃,还隐隐泛着压抑的猩红,谁都不会觉得他是个魔,怕不是都会赞他是个光风霁月,仙风道骨的仙君。
海棠花树茂盛葱郁,占了大半个院子,粉白的花瓣飘零落下。
夕影侧卧在花树下的美人榻上。
悠悠掀开眼睫,轻瞥了眼镜,慵倦地招招手:“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今天等不到你呢。”
镜一怔:“你……一直在等我?”
“等啊,今天等,昨天等,明天还会等。”
镜说不出话,喉咙卡着什么似的,哽地厉害。
夕影拽着镜的手腕,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非常自然地凑上去,碰了碰镜冰凉的唇,又很习惯地让他给自己揉揉额颞。
“终于舍得回来了,用碧落川沐浴很舒服?让你这般念念不忘。”
“……”他都知道。
镜垂睫,不知说什么。
“你不在,我觉都睡不好,头疼死了,快给我揉揉。”夕影一腿微曲,一条腿大大咧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