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上的裂痕已经细小很多,还在缓缓愈合。

而那提供修补,使灵核愈合的力量来自心脏。

那是……

沈悬衣瞳眸猝然紧缩。

夕影道:“我原以为七情六欲是最没用的东西,没想到还有点用处,用来修补灵核倒不错,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神的心一直是冰清琉璃,无情无欲。

祂们算不得人。

夕影像人,是因为他的心脏被污染了,渐渐长出血肉,倒不是红尘一遭十九载造就的,很早以前,他的心就变了,如今不过变本加厉。

他早该重新找回自己了。

夕影笑说:“师兄该高兴,我又要变回去了。”

沈悬衣原本只希望夕影永远被供奉在神坛上,让自己的信仰继续虔诚下去。

此刻,他却无言。

他莫名地高兴不起来。

而另一个男人,站在夕影背后,那条半湿的干发布帛被他指尖绞破,双目充血,紧紧咬着牙关。

夕影不要七情六欲,夕影也不要他。

哪怕做一条夕影身边的狗,他也甘愿,可夕影不要。

没了七情六欲的人是什么样子?

苍舒镜只能想到神龛上,被供奉的神像,黄金铸就的,冰冷的死物!

戮开的皮肤没有血,转瞬愈合。

夕影缓缓阖上寝衣,系好腰带,他渐渐地算不得人了。

他是祂。

从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决定,两个男人都无从得知,直至走到这一步,心脏完全凝成冰晶,再无转圜余地,夕影才笑着告诉他们。

他甚至饶有兴趣地观察他们的神情,双目描摹着他们的脸色。

可惜的是,再精彩,也勾不起他内心涟漪。

走了个沈悬衣,还有个苍舒镜。

似再也伪装不下去,一双琉璃瞳颤地厉害。

“你……你真的决定了吗?为什么要……这个样子?”

“什么样子?”夕影说:“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啊,我又不是人,要人的七情六欲做什么?”

他说得云淡风轻,当真是弃之如敝履。

沈悬衣无权置喙,苍舒镜更没资格阻扰。

况且,现在才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夕影故意乘着马车,慢悠悠晃来沧州,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一切不可挽回。

他让沈悬衣在沧州等他,他没同任何人一道,身边只有一只笨笨的小兔妖,什么也没发现。

好在,疼了那么久的心没白疼。

他如今瞧着这两个人,无论是想起曾经的所爱背叛、欺瞒,还是原以为一直会守护他的师兄对他撒了谎,他都毫无感觉。

心里是空的。

只装得下灵核。

那些凡尘的爱恨嗔痴,都无法撬开寒冷如冰,坚硬似磐石的琉璃心。

他有自己的打算。

看着苍舒镜又想走,又想留的模样,夕影忽地生出些心思。

他展开手臂,低声说:“过来,为我更衣。”

更衣?

苍舒镜猛地抬头,夕影背对着他,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以眸踅摸那劲瘦的腰,纤薄的背,颀长的颈……

寝袍下,未着寸缕。

棉白衣衫又那么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似乎风一吹就掀掉了,然后露出……

苍舒镜咽了咽喉咙,腿脚重如千钧。

渴念地快疯了,却又畏葸不前。

他很了解他自己,夕影哪怕一个眼神,都能让他升起渴望,更别说碰到,看到更多……

好渴,想要,疯狂地叫嚣!

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