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影泡在热汤中,皮肤被熏出微红,昳丽魅惑,他仰头靠在浴桶边沿,凝脂成玉的手臂抻直,任由小兔妖为他搓背。

夕影凝神看了会儿认认真真的小兔妖,下颌垫在手臂上,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啊?”

小兔妖无暇分心,捞起袖子奋斗。

瞧他这模样,夕影笑地更夸张了。

“你像我家养的童养媳,跟着阿娘学习如何照顾我,只等着长大了嫁给我。”

小兔妖愣了。

夕影话题转地飞快:“你想不想当妖王?”

小兔妖更傻了,“啊”地小嘴张圆,兔耳朵一抖一抖的。

夕影笑着揉了揉,抬起手臂盖着眼眸,浑身放松道:“我给你谋个出路吧,这红尘中为什么一定是修仙之人当道,妖和魔凭什么就被压制,谋不来出路,要一直畏缩在暗处,任人欺凌?说起做恶事,人可不逊色妖魔啊。”

这番话给小兔妖听得心惊胆战。

红尘中的人太多了,妖魔一直都是异类,是遇见便会除之后快的存在,这是约定俗成的。

凡人对妖魔闻之色变,修仙之人遇妖魔,甭管是善是恶,杀了再说,那是替天行道,是正义之举!

而妖魔呢,弱一些的,一见着人就像曾被打断腿的狗一样,吓得四处逃散。

这多不公平啊。

夕影抬起指尖,被热水熏地微红,如青葱嫩白上开出的靡丽花朵,挑起小兔妖的下颌。

他的眸朦胧在雾气里,瞧起来如隔云端,不真实。

流光暗紫,嗓音旖旎。

“在我离开前,为你谋个出路吧。”

小兔妖一惊,讶地瞪圆眼,抱着夕影手臂摇晃脑袋:“哥哥要去哪儿?我……我什么都不要,我要和哥哥一直在一起!”

夕影叹息一声:“你没办法跟我走。”

天梯若是谁都能踏上,千万年前,早就被那些趋之若鹜的修仙之人踩塌了。

“本来,等我走了,你可以继续留在极仙崖,师兄会好好照顾你,但……我也给他想了一条出路。”

“他比谁都适合成神。”

他胭红的唇微动,无声地喃道。

小兔妖并未听清,以他的兔脑子也想不懂。

他只双眸湿润地,泛着泪光,难过地望着夕影。

看得夕影心底不忍。

抬臂将小兔妖搂在怀里,温柔哄道:“好啦,只是设想,还没到那个时候,早着呢。”

渐渐地,哄地小兔妖止住哽咽,才伺候着夕影擦干身体,裹上绵软的白袍。

小兔妖说:“是阿娘为哥哥新做的!我也有一件!”

夕影垂睫一瞧,他俩穿的确实一模一样。

不由莞尔。

倒了浴桶水,他坐在院落槐花树下,轻抿秋露白,小兔妖拿着布帛,为他一点点揉干头发。

他又瞧见了不想见的人。

小兔妖吓得尖叫一声,匆忙捂住嘴,眼珠子灵动地转个不停。

“他……他他他……他怎么……不是死了吗?”

苍舒镜换上了一件干净衣衫。

是夕影的旧衣服。

浆洗过很多遍,又压箱底放了很久,古朴陈旧,衣缘褶皱,偏偏他身型挺拔,穿着不显落魄,反倒俊俏。

这人从伙房走出来,中途还险些被门槛绊倒,是兰娘子在屋内发声,提醒了他一下,才堪堪稳住。

他端着几块油纸包的米糕,站在院落墙角,小口小口地吃着。

在夕影沐浴时,他也在伙房洗了个澡。

兰娘子心善,不但未驱赶他,反倒引进家里来。

若不是瞎了眼,脸上染着茫然落寞,夕影真的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初见时,那个热闹的苍舒山庄,那个御剑而来,英姿勃发的仙门矜贵。

小兔妖一声恐惧尖叫,墙根边的少年顿住,那双无神琉璃珠缓缓偏来,手指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