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冷漠病态的声,完全不同。

若苍舒镜能看得见的话……

“从前有一个龌龊卑劣的坏人,伪装成光风霁月的公子,骗了一个笨蛋的心和身,那个笨蛋在日复一日的假意温柔消磨下,逐渐动了心,爱上那个坏人,到头来,那坏人对笨蛋都是虚情假意,他想要的是那个笨蛋的命,将那笨蛋想要的一切都夺走,甚至将他剥皮抽筋,只为了给另一个真正在乎的人。”

苍舒镜半昧半醒地听着。

其实这种痴情蠢货与卑劣负心人的故事,酒楼茶肆比比皆是,算不得多新鲜。

夕影讲故事的时候,声音也不见哑涩。

就像真只是闲聊一个故事,语气半点起伏也无,讲得不好,还没说书先生声情并茂。

偏偏,苍舒镜越听,喉咙越哽,心口又疼又酸。

他想开口说什么。

又发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只能垂了垂睫,继续听着。

“明知那笨蛋会死,坏人无动于衷,觉得笨蛋的命怎么抵得上心尖尖的那个人重要呢?若是想做个无情的人,大可一路无情下去,偏偏这坏人还对那笨蛋有贪念……甚至抱着侥幸心态,觉得他死了也没关系,他可以寻到他魂魄,找到他来生,与他重温鸳梦。”

夕影一边笑说,一边睁大眼睛对上苍舒镜的。

“你想问为什么吗?”

不等苍舒镜问,他又自答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还贪恋他的身体吧,哪怕是养一只阿猫阿狗都多少带点真情,更何况是睡惯了的人呢?”

不是的……

苍舒镜想开口,又不知自己要说什么。

他皱着眉,下一瞬,却只能从口中溢出痛苦的呻`吟。

夕影又一脚,踩下去,浑身都颤地厉害。

更热,更烫了。

夕影的故事还在继续,迫使他不得不听。

“人活着的时候,他没一句真心话,都是哄骗与利用,甚至他的死,他也有一份。可笑的是,人死了,他忽然又痛悔,变成个疯子,上穷碧落下黄泉,要找他,可他都死了啊……”

讲故事的声愈发低沉,朦胧在寂黑中。

心口一抽,苍舒镜那双无神的眼,蓦地睁大,床帏上高挂的鎏彩灯笼转着破碎的光,炫进琉璃珠中。

“他……呃,他真的……死了吗?”他出声无力,却非要问。

夕影笑了一下,足下的力道更重了些。

听到吸气声,才满意。

“抱歉啊,让你失望了,他没死成。”

苍舒镜意识朦胧又模糊,没注意到夕影为什么说“让你失望了。”

下一句话,如浪潮迭来,将之前的盖过去。

“他不但没死,还成了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人,以前唾骂过他,看不起他的人,都开始谄媚地讨好他,匍匐在他脚下。”

“曾经,他恨得要死,却拿他们没办法,如今,那些人卑微地像蝼蚁,生杀予夺,他报复他们,可他感觉不到快乐,因为……”

夕影想起师兄以前对他说过的话。

他学着师兄的模样,一字一句道:“因为……他们是井底池鱼,所见天方就那么大,他们狭隘短浅,如蝼蚁蜉蝣,你是高高在上的 ……神明,怎么可以与他们计较,堕进他们那点方寸中呢?”

他学着自己厌恶的,怯怕的,又生怕反驳会跌神格,只能听着,咽下泪,笑着点头的,属于沈悬衣才能道地出口的话。

“你不要同他们计较,不要被他们拽落泥淖,你合该伫立云端……”

“红尘只是一场劫,过去的都过去了。”

可他过不去啊。

他偏要他们还来。

还了,清了,他却并不痛快。

“……不、不是的……”

苍舒镜已经难忍到蜷指抵在唇边,咬地手指鲜血淋漓,听这话,他急了。

“不是的,嗯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