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死而复生前的苍舒镜,夕影不想这么说,因为苍舒镜讲过:“恨我吧,至少有恨也是好的,和爱一样炽烈。”

去她妈的和爱一样炽烈!

现在好啊,现在真好。

苍舒镜什么都不记得,夕影说什么都没关系,都无所顾忌,放纵大胆。

这话一出,少年更沉默了,就连被药物折磨地忍不住的粗重喘息都在狠狠压制,怕夕影厌恶。

夕影觑一眼地上扭曲不成形的尸体,与满地的污血一样,凉透了。

灵光一现。

他瞳眸微微睁大,不无恶意地说:“知道我杀了人,却不急着离开,不想着带你走,是为了什么吗?”

少年不知。

夕影道:“自然是等明天一早,人一来,瞧见死了人,而你是唯一的疑凶,我在等你被当作罪犯,关进牢狱啊。”

“……”

“关死囚的牢狱,可不比妓馆后院的黑屋,那里是真的肮脏龌龊,我听闻呀,十几个囚犯被关在一起,他们邋里邋遢的,浑身都是虱子跳蚤,最喜欢欺负新人,你又被喂了药,若不纾解,药性会一直在,再一瞧你这身衣衫,这张脸,他们憋疯了,才不管以前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对你会做些什么就不一定了。”

“…………”

“怕了吗?”夕影又问他。

在黑屋时,夕影就说这种话吓唬他。

似乎他怕了,就会让夕影高兴,他若不怕,夕影就会生气。

按理说,孱弱可欺的少年,合该怕上一怕,他没能力抗拒,怎会不怕呢?

古怪的是,他似乎……并无惧意。

唯独只怕夕影。

还是那种古怪的本能,摸不清,说不透。

苍舒镜一边忍着药性,一边又怕夕影生气,只能颤着点点头,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怕了。

夕影心满意足地缓了口气。

这么耗到天亮,似乎有点傻,再说苍舒镜这个样子,真的能撑到天明?

夕影瞥眸,觑了眼那衣摆根本盖不住,狼狈又蔚为狰狞的东西。

心底肉直跳。

咬牙:“你不能自己动手处理下吗?”

少年先是愣了会儿,下意识哑着嗓说:“什么?”

忽地反应过来,他脸一红,叠着原先药热熏出的,更红了:“我……不会。”

这一转生,把脑子给转没了?

竟这般纯情?

占据上风,俯瞰卑微,施舍恩赐的人,总是带着优越感与爽快的。

夕影缓缓站起,绕到少年面前,眼睫微垂。

瞧着。

这会儿,他倒是不怯了,因为眼前人太卑微,太狼狈。

夕影总不可能给他丢进妓馆里,让别人替苍舒镜处理他用过的东西,哪怕废掉也不能被别人染指。

“呃!”

少年喉咙吞咽,禁不住痛呼出声。

夕影那一脚,踩地太……太用力了。

他是个瞎子,连心理准备的机会都没有,就那么突然地……

夕影的足很柔软,可再柔软,那么重的力道下来,他也是受不住的。

很痛,痛到像是快坏掉了一样。

但也很……很……

少年闭了闭眼,睫毛颤抖,说不上的古怪感觉,痛苦又愉悦,是伤害也是拯救。

痛是痛的,可也缓解了药性。

他一边欺负他,足尖力道用的很重,一边嗓音轻缓地说:“夜还长呢,不如……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苍舒镜这状态,哪里听得进什么故事啊?

他近乎被折磨地昏厥,却一次又一次在夕影的“施压”下痛醒,堪比酷刑,又莫名舒爽到睫毛熏湿。

艰难地听了一个算不得多漫长的故事。

“故事是这样的。”

夕影笑了笑,只勾唇角,眼底没有半分笑意,甚至可以说得上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