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应劫了,杀了我,神尊”
他唤不了他“小影”了。
他的小影已经在被他送上极刑台时,彻底死去,重生回来的人再也不会认他。
他带着夕影的记忆,可他不是夕影了。
苍舒镜终于死心。
却依旧自欺欺人地想着:神尊不是小影,但他的小影曾爱过他,恨过他,直到死,他也是夕影心中最难忘的存在。
他就当小影在地狱深渊中朝他招手,而他现在……该去陪他了。
“杀了我”
·
夕影没有杀他,夕影不会如他所愿。
他任由苍舒镜劫走他,送苍舒镜一条“畏罪潜逃”的罪名。
就像当年他被算计跌入殊命谷,差点被异兽分食那样,被带回去后,便多了一条罪。
他还给苍舒镜。
苍舒镜明日就要上极刑台了。
夕影回到极仙崖后,在温泉池中泡了一整天。
小兔妖守在屏风纱幔外,心急如焚,又不敢贸然闯入。
多日未出现的沈悬衣终于赶来,问那小兔妖也问不出什么,他听到赫连青说夕影被苍舒镜掳走后,又惊又怕。
按理说,夕影是神,又已经拿回灵脉灵核,怎么会被一个伤成那样的废人掳走?
当他听闻苍舒镜多了一条“畏罪潜逃”的罪名后,才反应过来。
他不晓得该生气,还是担心。
夕影没放下……
沈悬衣挑开纱幔,绕过锦绣屏风,在一片叆叇烟云中瞧见夕影。
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赤`裸如玉的肩上,他泡在温泉中,对着琉璃水镜,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嘴唇,唇被擦地血红,被擦破了皮,他还在木讷地重复着动作。
沈悬衣走上前,捋起袖子,拿走他手上的绢帕。
“别擦了,都破了。”
夕影一顿,耳边似乎浮现一个声音别咬了,都破了,你可以咬我……
他身体控制不地轻轻抖动。
手指轻轻抚过夕影唇角,触碰到一块痕迹时,沈悬衣浑身一怔。
他呼吸突然不稳,几乎是咬着牙:“他……弄的?”
夕影唇角烙印着一块咬痕。
沈悬衣再清心寡欲,不经人事,也明白过来。
“等我。”
他立时站起,召出本命剑就要往外走,却被夕影从身后抱住腰。
沈悬衣一愣,垂睫看着腰腹前的一双赤`裸玉臂,他喉咙发紧,动弹不得。
夕影的胸膛贴着他后背,水渍沾湿他衣裳。
夕影喃声说:“别去了,也别提他了,我忘记他,我要忘记,我应该忘记……”
“师兄,你陪陪我好不好?”
夕影的脸颊贴在沈悬衣后背,轻轻蹭了蹭,动作很轻很软,也很疲惫。
“师兄,你抱抱我。”
夕影声愈发轻,喉咙哽咽,似乎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可他没有流泪,他只是……
只是想要有人抱抱他,安抚他。
就像以前伤心的时候,磕碰出伤口,阿娘都会将他抱在膝上,轻轻拍他后背,哄着他,对他说“不疼,小影儿不疼了,阿娘拍拍就不疼了。”
阿娘不在了。
他想要的暖没人给他。
以前,苍舒镜对他好,他即便妒嫉他,憎恨他,羡慕他,也渴望着苍舒镜给他的暖。
没了爱的孩子,只要旁人给他点一盏灯,随便喂一块甜甜的糕点,他就会沦陷。
神不需要感情,可小影儿需要。
渴望,渴念。
像快干涸的沙漠一样,一点点水,就能让他疯狂汲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