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样都那么刺目,那么扎眼。
但苍舒镜只能看着,什么都不能说,他像是咬着一枚口枷的犬,被迫闭嘴,吠不出声。
安安静静看着夕影在小兔妖的伺候下,穿上罩袍,净手沐面。
然后,沈悬衣来了。
他望了苍舒镜一眼,眉心微蹙,倒没多说什么,只提着锦盒在夕影面前打开。
喷香的热气腾出,好几道漂亮精致的点心一一摆开。
都是夕影熟悉并喜欢的口味。
苍舒镜越看面目越阴鸷。
早知道,他该先沈悬衣一步,去弄来这些讨好夕影。
他怎么就失策了呢!
夕影全当苍舒镜不存在,一边小口嚼着糕点,一边饮过小兔妖沏好递来的茶。
又笑着拽过沈悬衣的袖子:“昨夜的棋还未下完,师兄陪我继续吧。”
沈悬衣从来不会拒绝他,欣然乐意。
夕影什么样子都好看,凝神思考时的眉眼惊艳,微垂的眼睫纤长柔顺,墨色长发偶尔滑落肩膀,缠衬着雪肤脖颈,玉手执棋时,那黑玉棋子将他衬地比玉还白。
苍舒镜站在一旁默默看着。
看着看着,喉结微动,心底躁郁起来。
若夕影不是什么神尊,若夕影只是他名义上的那个弟弟,他此刻已将人拢进床榻,不至日暮床摇不歇。
欲`念晃过一瞬,他又蓦地愕住。
掐着掌心,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
他对夕影的身体上了瘾,可他要的从来不止是那些事,他喜欢夕影身体的温暖,更喜欢夕影这个人。
他怎么……到现在,还在被这些亵渎的念头纠缠呢?
可……
爱和欲,从不能完全割裂开来。
爱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地想要他的。
他爱他,所以想要他。
他不爱别人,所以对谁的身体都没兴趣。
这种念头,让他给自己的欲望找到蹩脚的借口理由,同时,也生出莫大的恐惧。
他多看一眼夕影,就生出欲。
那沈悬衣呢?
沈悬衣与夕影暮暮朝朝地相处,他若喜欢夕影,会不会也想……
不行!
不可以!
沈悬衣怎么能……怎么能臆欲他的人?!
苍舒镜的自我内耗陷入某种几乎疯魔的境地,他似乎完全忘记自己身在何处。
手指攥地咔嚓作响,面目也阴鸷起来,血色瞳仁微微上浮,露出下眼白。
被瞪着的沈悬衣一抬眼,便莫名其妙与他对视上。
夕影勾唇轻笑了下,探出玉指揭了沈悬衣一大片死棋:“师兄,你走神了,被我吃掉了。”
沈悬衣:“……”
夕影:“今日就到这儿吧,对了,师兄,我要送你一样东西。”
夕影目光越过窗棂,瞧见小兔妖在殿外的院里侍弄花草,便和煦地笑了笑。
“这小妖看不懂棋,觉得无聊,自己出去玩儿了。”
他目光扫到苍舒镜身上,故作看不明白对方阴郁的情绪。
只将苍舒镜当作一个卑微神侍。
对他说:“床榻边的柜子里有枚雕刻兰花纹案的匣子,你帮我取来。”
能碰夕影的东西,苍舒镜自然无有不从。
他甚至有些兴奋,一靠近床榻便能嗅到夕影身上一样的恬淡香气。
他打开柜门,那枚匣子明晃晃映入眼底。
他却没急着取,而是瞟了眼旁边挂起的衣裳,压在柜底的还有……夕影的贴身衣物。
苍舒镜从不知道自己会变态成这样。
他装君子装地太久了,甚至都快以为自己本来就是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