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挽仙尊面容扭曲,一半维系着清冷高尚,一半裂变成阴鸷邪性。

他充血的眼死死盯着苍舒镜,愤愤道:“我不是假的!我若是假的,为何能让那灵珠为我所用,那灵珠本来就是我的!是我的!”

他在自欺欺人。

可此言一出,苍舒镜沉默了。

灵珠认主,玉挽仙尊若不是,他怎么可能将灵珠发挥出力量?

灵脉回到夕影身躯时,夕影要杀了他们,霜雪凝成的利刃朝他们袭来时,是玉挽仙尊用灵珠的力量抵抗攻击,才带着苍舒镜逃离。

他们回到苍舒山庄。

这座完全被魔域控制,却还维系着安然假象的仙门府邸。

极刑台当日,正是苍舒家双生子的十九岁生辰日。

所有人都道夕影是假的,但府中不还有一个真的嘛,极刑台上血腥残忍,苍舒山庄热热闹闹地在布置生日宴,为苍舒镜庆生。

那一日,金枝红绸布满华庭。

那一日,苍舒镜面如死灰地回到苍舒山庄。

那一日,他在苍舒夫妇的关切声中,阖上府邸大门,转身对他喊了多年的父亲母亲,还有旁系兄弟姊妹笑了很久,笑地狰狞。

再然后,白刃出鞘,剑芒光寒。

血浆乍迸,溅上三尺红绸。

再后来,苍舒山庄的鼓乐声停了,寂静地像死地,红绸浓艳,比此前更漂亮了。

再也没有人嘲笑夕影东施效颦,再也没有人讥讽夕影来历卑贱。

那个在他们心中一直菩萨心肠的大少爷,化作地狱修罗,浴遍尸山血海,将苍舒山庄变成一座炼狱。

苍舒镜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看着那些横陈一地的尸首,他捂着沾满血的脸,先是低声浅笑,再后来放声大笑,最后呜咽着落泪,还在狂笑。

像个被抛弃的恶犬,疯了一样咬死所有人。

夕影是他的港湾,是他的归途。

可他……找不到归途了啊。

那一日所发生的一切都被一道院门隔绝,没有人知道苍舒山庄发生了什么。

那一日之后,苍舒山庄依旧如常。

傀木雕琢的假人在这里生活着,苍舒夫妇被他带回魔域,关在最森冷的寒潭地狱中,饱经折磨。

他不让他们死,他们就死不了。

他会用天虞送给他的仙草灵药吊着他们的命,就像当初,夕影求生不得,求苍舒家主杀了他给他一个痛快时一样。

可他的父亲是怎么做的?

父亲慈祥的脸是那么扭曲,那么阴暗,他一边往夕影破碎不堪的心脏里塞仙草灵药,一边哄他:你还不能死,你要死在极刑台上。

这样,所有的一切都与苍舒山庄无关,双生子诅咒的秘密与灵脉去向就不会被察觉。

苍舒山庄的秘密,玉挽仙尊都知道。

他救了苍舒镜,苍舒镜必须活着,他需要他的血续命。

如今没了灵脉,他更离不开他的血了。

再愤恨,再恼怒,玉挽仙尊都必须救他。

“你不能死!”玉挽仙尊咬牙道。

“对,不能死。”

苍舒镜想通了:“我不能死在外面,我要死在他手里。”

“你!”

玉挽仙尊气得恨不得手刃他,可他不敢。

他甚至没办法拦住苍舒镜。

苍舒镜养伤的这些日子,风平浪静,仙门无事。

那一日霜华峰发生的事就此揭过一般,没人提及,更没人来通缉他们。

直到天虞传来消息。

神降元年,极仙崖上沉睡千年的神祇终于苏醒,他发出诏令,命诸仙门去天虞朝神,他会亲自选出合适的仙门子弟,收为徒弟。

此消息一出,整个仙门炸开了锅。

一是,惊讶于那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祇竟真的存在,二是,谁能有幸成为神的亲传徒弟呢?

一时间,整个仙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