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兰及身侧的人都被她此举给小小震慑到了,还以为她当真心生了不喜,又不敢再开口,只连忙提脚步,小心翼翼跟在阿滢的后面,偷偷观看着她的脸色。
实则,阿滢也悄悄用余光打量着这位入了太后眼的陆小姐。
肤白貌美,身姿娉婷,家世与沈家不相上下,比起沈意绵当时的暗里藏刀,她倒是很会察言观色,审时度势。
三两句话就噎在后面跟着了。
阿滢收回眼睛。
这都是满兰和商濯教给她的。
满兰常说她是天底下最贵重的女子,除却商濯之外,谁在她的面前都要矮上半截,即便是太后,也要看在商濯宠爱她的份上不敢对她怎么样,旁人就更不必说了,若是有人敢出身讥讽她的身世,只管按大不敬处罚了就是。
阿滢从前是唯唯诺诺,整日在满兰的耳提面命下,也渐渐树了一些骨气,加之夜里商濯与她说过,她从前还十分娇矜,身上总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傲气,而今反倒是畏首畏尾起来了,她当时只背过身道他胡说,可心里也有些隐隐觉得是这样的。
那时她虽穷困,却也没有觉得贵人高不可攀,无非是多些钱财权势,不是同样鼻子眼睛?难不成有富贵权势者就是神了么?照样的吃五谷杂粮,病了也要看郎中,都是一样的。
可后来,真真是被商濯给打压久了,虽说她一直与他忤逆,可骨子里依旧是被商濯的强势与算无遗漏给震慑到了。
她意识到商濯的确相当的厉害,他异于常人,不管是在遣人用人这一方面,更体现在他的算无遗漏,商瑞蛰伏了那么多年,就因为一条蛊虫露出了马脚。
商濯居然能够按兵不动,让商瑞毫无防备,所有的计划最终胎死腹中,她许多次逃离都没有办法从他的身边逃走,反而被他请君入瓮,说到底都是因为商濯叫她心中生了畏惧。
隐隐觉得这些站在云端当中的贵人,除却富贵和权势,在某些方面某些程度,真的强过许多人。
商濯瞧着的背影,修长如玉的手指拨弄着她的头发与她淡声道,“你是我的皇后,合该是那些人畏惧揣测你的脸色心思,你不需要将那些人放在眼里,若是有人心生冒犯,你只管撂脸子,剩下的我会给你出头。”
阿滢转过去,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可我...不知道如何震慑人。”太后也说过,这是她最欠缺的地方,御下,真的不好学。
这玩意难道不是自带的么,一朝一夕能够练得出来?
“若你不知如何说,便面无表情看着对方便是,不想说便不说。”
阿滢有些怀疑,“管用么?”
他倒是笑,摩挲着她的脸蛋,又来轻啄她的嘴角,漫不经心道,“皇后若是不信,下次但可一试?”
不曾想,果真是有用的,眼下不就把陆家的人给震慑住了。
阿滢面上不显,背地里却暗暗高兴,还有一些兴奋,她忍不住想,这就是装腔作势么?
一直走了好一程路,陆时兰才再次开口,“前些时日母亲进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只听说皇后娘娘病了,不知娘娘的身体可有好全了?”
前些时日,太后还没有被禁足,陆家跟寿安殿走得很近,眼下太后被禁足,别说是出法华殿了,别人想要进去见见她都不行,除非有商濯的懿旨,否则谁都不能见太后。
想必是从太后那地方得到的消息,知道她托病不肯见人。
阿滢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反着话问道,“陆姑娘既然是从太后娘娘那边得到消息,如何不去问问太后本宫的身子是否痊愈了?”
这一句话下去,陆时兰果然被吓到了。
约莫是没有想到阿滢变得不好相与了,递上去的话茬,她一个字都不接,反而两句话叫人下不来台阶,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她了。
本以为阿滢是个软柿子,毕竟当初和沈家闹成那样,都能够不计前嫌,化干戈为玉帛。
既然不是她耳根子软的话,那就是沈家有些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