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莱觉得自己浑身还是奶味,腻得鼻腔都发痒。

气温渐降,但天气晴朗,抵挡不住年轻人呼朋唤友的澎湃心情。

南方的夜生活才刚开始。

樊莱拢了拢身上的风衣,沿步行街走了几步,一个小女孩跑到她面前。

伸出一束蓝风铃,仰着头用细软的嗓音对她说“姐姐,生日快乐”。

她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比夜色都柔和。

送花的人也知道她无法拒绝一个漂亮可爱小姑娘的祝福。

花她接了,但往前走五米就是垃圾桶。

一直跟在暗处的人没给她糟蹋好东西的机会。

在小姑娘跑走后立马走上前,抓她的手腕。

温暖的掌心一路向下,分开她刚弹过琴而依旧舒展柔韧的指。

她扭头看他,仿佛自己也被风尘仆仆的气息笼罩。

他穿得很正式,打领带,刚下会议一般。

思绪忽然又被拉扯得很长。

那个没有落日的冬夜傍晚,他刚签下一笔大单,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去敲她的门。

怨气很重,很不爽,又格外疲累。

现在的纪景清也差不多是这种状态。

但戾气淡薄许多,清俊的眉眼全是悠然。

无端多出几分沉稳自持。

樊莱忽然在心里算,她二十六岁生日,他就快要三十三岁了。

手里的捧花有一定的重量,路过一个长椅时,她弯腰放下去。

还扣着她手的男人也停下脚步,顺她力量的方向。

没有丝毫怨言。

似乎永远走不到长街尽头的最后一盏灯。

两人一路无言,她被他带着走,上他的车,然后由他送回家。

整个过程不过四十分钟。

就是他们一个月里独处的全部时间。

樊莱要推门下车时,他忽然俯身过来,伸手替她擦掉发尾这个角度才显露出来的白色奶油。

她还是没说话,拿他当空气。

前半生没好气性的男人却耐心十足,没暴走,没发疯。

“蛋糕喜欢吗?”

他早就定好的。

用最贵的动物奶油,三分甜,蛋糕体绵软,做成钢琴的形状。

樊莱猜到那个蛋糕是他买的。

小朋友们自己也订有蛋糕。

但他们对钢琴形状的蛋糕更感兴趣。

所以最后用来“奶油大战”的蛋糕是他们那个廉价的圆形蛋糕。

“只剩下蛋糕胚,没人吃,扔了。”

他低低笑了一声,丝毫不心疼他花费上千又耗费心机人力的蛋糕被拿来玩。

那些奶油如果是全抹到她脸上,也挺好的。

“生日快乐。”

他温热的额抵在她颈窝,一手搭在方向盘,一手摩挲她的耳垂。

声音低哑缱绻。

她眼神失焦,余光里的遮风屏倒映着亲昵的影子。

到最后,他深吸口气,却很快放开她。

她讥讽:“我以为你驱车几百公里是为了要和我做。”

两年了,他固执得像块顽石。

古板决绝到令人心惊。

每个礼拜他都会驱车从南州到辜宁,尤其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哪怕只能像今天这样只能短暂停留几个小时,他也一定会出现。

他半边身子隐在黑影里,一动不动,凝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