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3)

开会。现在就在催。

好。那就这样。

有时间再见。

就此挥别一段用岁月沉淀的心悸。

林琛不知道他们三个,能否也经得过时光这样的雕刻。他不知道,会否真的存在不变的爱。如果有,他猜,那一定是需要一个天崩地裂的代价,才可能陷的出一个永恒。

只是,既然是这样的惊心动魄,又该让爱以何为继。

他们都毕竟只是凡世的人。在他们的血肉之躯里,唯一可以永恒的,就是只能存在于心的那些。而那些是一份虚无的实在,让那些成为永恒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将它锁入,永不再翻出来,然后,永远忘掉。永远忘掉。永远。

于是,它就将永不再有可以发生改变的可能。

林琛仍然每天都会去医院探视一趟,他已经渐渐知道,里面的外面的,都不是能让人省心的。东遥强撑着去处理了一些少楠公司里的事务,保持暂时的稳定并没有问题。而岳少楠的手术其实很成功,没有感染,也没有并发症,但意识仍是昏昏沉沉不能彻底清明起来,情况也是时好时坏,三天里连续下了两次病危。

有时候,血肉之躯里的秘密就是这样复杂而微妙:骨骼为架,肌肉做表,血液传动,细胞在看不见的皮肤下做着新陈代谢,而所有这些有规则可依的复杂,只要遵循它的原理,其实都并不会令人太过为难。真正难的,是他自己的放弃。再高明的医生,再精确的手术,再专业的护理,最后敌不过的,是人脑里的微妙。

只因他是在心的位置受了永世的创伤,穿了一个洞,缺了一瓣尖,再也不会完好如初。

他为此疼的无力再回来,就像他从来也无力带走什么。半夜的时候他其实醒转过,不知此身是幻是真,是地狱天堂。他梦到他的大手枕在另外一拢小小的柔软中,肩头伏着一个脑袋,几缕发丝软软的落在他胸前,鼻子里呼吸着的是她的味道,这味道他其实在20多岁时就已记牢,只是那时他还没弄懂它今后将会赋予他的意义。周围似乎仍是他们青春年少时曾经熟悉的一个场景,不同的只是躺在那里的人由她换作了他。他和她仍像初时一样靠的那么近,就像后来在半个轮回中他惯熟的午夜梦回。

他没有告诉过她,他总在不眠的黑暗里用手机给她写着短信,没有发出去,也没有存起来,当是在跟她说着家常的话。

他没有告诉过她,他曾在人海茫茫中错认过多少次背影,手伸过去,人却站在原地,对着希望,张徨。

他没有告诉过她,他也会任眼泪从心里流出,只因为又在梦里和她相拥。

他没有告诉过她,他一直很想知道,她是否和他一样总是站在想念的边缘,踌躇。

他没有告诉过她,没有她,才知道人生真痛,原谅他,曾经不懂。

原谅他,以为放手就可以给还她一切。

还好,他已无须她知道。

因为仍有真爱她的人。一个不需要再用放手才能够带给她幸福的人。

他一动不动的枕在她手心,生怕一伸手一切仍会像往常一样飘散。

只以为这些全部都是他最后的梦境。

未敢惊动,未敢惊扰,生怕惊醒了自己。他满足的就要沉沉死去,他想,原来,在死去的瞬间感觉会是这样的好。不再有疼痛,不再有寂寞,从此守着爱化作永恒。

怎么会知道他梦到过的人,都正在他身边经历着绝世的凌迟。

气道开放、胸外按压、起搏、肾上腺素注射……看着体征监护仪上起伏不定的数据,魏东遥几乎失去了理智,这些过程让他们经历过一次就够了。这个人,他怎么能够忍心再一再二再三的把她抛进无底的深渊。

魏东遥已经没办法让顾颖鹿再继续看下去,忽然摔开阻止他靠近的几只手,贴到陷入昏迷的岳少楠耳边,指着顾颖鹿的方向,咬着牙,向那个双眼紧闭的人发出低声咆哮:

“你就去死吧!这最容易。然后你就待在天上好好欣赏着她会怎么活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