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沙发正对着整面落地玻璃幕墙,窗外是少有的蓝空,看来昨夜降温的大风真没白刮。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所谓一等商人做珠宝,成功的感觉大概就是这样了。高处是锦云如织,浮华遍野,你脚下的一切都是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顾颖鹿久久的站在窗前,体会着他的成功,她知道他的今天得来不易。她还记得他决定接手ECHO时曾跟她说,“对一些人来说钻石代表权力、地位、成就,而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却是爱情坚贞、勇敢、纯洁的永恒象征。我不能够容忍这个世间可以有假钻石的存在。”
她一直都了解他在情感上的洁癖,这种洁癖也贯穿到他对待钻石的态度上。她真是没必要再去向他提那些愚蠢的问题。
轻摇了一下头,转身,目光怔在沙发背后的墙面上。
《Kiss》。是她临摹的那幅克里姆特名作。现在才能看出来她画的如此生涩,只是因为原画本身的装饰性而掩盖住了摹描者的稚拙。顾颖鹿一步一步的向那幅画稿挪过去。这幅画她用了几个月才摹完,后来就一直挂在宿舍里,她一直以为随着她的离开这副画早就丢了。她有些呼吸困难的看清楚,她留在上面的签名:DEER。
顾颖鹿面对着这副早该不见的画作,就这样僵立在他的办公室里。
背后突然响起一个惊心的声音:
“那么,顾记者认为,DEER的品牌故事该怎么包装。”
缓缓的转过身来,眼前是岳少楠渊渟岳峙般颀立的身形,白的领口,黑的西装,一只手正在将领带拉松下来,看着她的目光如炬,仿佛要直透入她心底,眉间却还挂着尚未来及卸下的倦色。她也奇怪自己居然还可以做到微微一笑的敬谢不敏:
“岳总,很抱歉,我只是个文字记者,对于营销策划方面并不在行,恐怕真是很难弄得懂它的内涵。”
瞳孔里骤缩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戳痛,双手插回衣袋里,不动如山的只微挑了一下声音,一字一句如自问自答:
“哦?你不懂?连你都不懂,那该不会再有人可以懂。”那余音,是幽寂的喟叹。
顾颖鹿避开了他的目光。她已经过了可以假装懵懂无知的葱白年纪,她的确是已经一一看到了。她心里震惊,她始终以为她只是他路过的寄托,他全身心的爱都早已遗落在别人的身上,而且,她才在不久前碰到过他跟他最心爱的人在一起,她甚至还记得他那时挂在唇角的温柔笑意。
但她还没有蠢到会因为不敢相信就轻易否认已经摆在她眼前的这些。她至少可以确定,经过六年,他没有忘记她的打算。
岳少楠已如看透她所思一般,再向她缓缓叩问:
“顾颖鹿,你看的懂,你从来都看得懂我。别说你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你现在的不懂,是不想,还是不能?”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她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难道当她爱上他的时候,他其实也真的爱上了她?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今天才要她知道这些,为什么要到她回不了头的时候才要她知道这些。不。不该是这样。她记得那个女人跟她说过的话,而且,在那个晚上,她就已注定错过了他。
“少楠,不管怎样,我们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语气艰涩,她真的再也来不及改变什么。
“是吗。那么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声音里竟是不管不顾的执着。
她太了解他的骄傲,他何曾如此放下一切说这样的话。顾颖鹿却并不为所动,同样执着的答他:
“我没有购置首饰的习惯,既然你介意,我把它还给你。”
“你看着我,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