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讨厌那个祭司。

两人在邪神看不见的地方各种交锋,大部分时候都是萨菲斯特挑衅找麻烦,伊里亚斯不动声色地顶回去。偶尔一直生活在教廷裡的大祭司也会不小心中招,毕竟他不如从小就在贫民区摸爬打滚的异教领袖来得擅长策划计谋。

虽然两人已经商量好各退一步,谁也别试图和邪神有更亲密的发展,但都十分清楚这只是个临时条约,比一张薄薄的纸还更脆弱,随时都有被戳破的一天,至少目前为止他俩还是默认这种作法。

这天苏尔找到机会查看祭司的记忆消除出了什么问题,发现他对于深渊魔力的抗性异常强大,导致仓促之间施下的法术强度不够,随着时间慢慢被消解。

也有部分原因是看见苏尔加速了记忆的回復,至少关于奥狄奈的那部分伊里亚斯只有模糊的印象,苏尔动手帮他做了更稳固的记忆封印,让祭司没有机会再回忆起黑暗的往事。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抗性,面对苏尔的疑惑,伊里亚斯回想了以往在教廷的经历,「应该是神降的缘故。」他声音轻缓,沉浸在回忆裡试图描摹出更多细节。

「我刚成为大祭司的时候......差不多二十年前,光明神曾经以我的躯体为媒介降临过一次。」

被神选为降临对象的人不会有那段期间的任何记忆,但身体却会拥有诸多增强,毕竟是要能够承受神降临的躯壳。

每百年一次的神降对教廷很是重要,只有光明神最虔诚的信徒才有这份荣耀迎接神降。伊里亚斯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和笑容相似的神情,他想现在的他肯定没办法再被神降了。

苏尔却将注意力放在了二十年前这个时间点。他一直都很在意吟遊诗人说的那段话,其中诗人就曾经说过二十年前祝福仪式不再满溢光明神力,光明神抛弃了信徒。直觉告诉他和这个神降仪式有所关联。

伊里亚斯看着邪神陷入沉思的模样忍不住靠过去,轻轻吻了他的唇侧,落下一点浅淡的温热,「今天要到城镇去。」银髮祭司的表情和语气都很镇定,勉力想将亲吻表现得更自然一些,可惜微红的脸颊暴露出他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从容不迫。

苏尔笑了一下,侧头回了个吻给还没远离的银髮祭司,看着他霎时变得更红的脸温和道:「好的。」

邪神很认真地想当好一个尽责的试用期伴侣,而不是将他们看作年纪还小的孩子是的,他们。

萨菲斯特是不可能看着神明就这么被伊里亚斯拐去的,既然暴力无法解决问题,他只好回归老本行了。

「主人」当时刚被擦干身体的萨菲斯特一把扑进邪神怀裡嘤嘤地哭着,绝美的脸庞沾着点点泪光,哭得那叫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不枉费他曾经在镜子前苦练半年的成果。

「萨菲也想成为您的伴侣。」他可怜巴巴地看着苏尔,一边抽泣着:「您已经收下我了,不可以反悔。」

于是他成为了另一个可能拥有邪神伴侣资格的竞争者。

苏尔的想法也很简单,他始终不认为人类会真正想和深渊生物缔结伴侣,他们只是一时弄混了感激和喜欢这两种感情,只要像真正的人类情侣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发现并不是这么回事就会放弃了。

邪神如此坚信着,并采取了错误的做事方针一路和自己期望的目标渐行渐远。

开始时确实只是救赎,是迷恋着、渴望着冰冷黑夜裡唯一的明灯能够照向自己当灯光远比美好的想像更温暖柔和、当以为一辈子不可能碰触到的高高在上的存在走入尘埃中拥抱自己,那样刻骨的感情就成了爱。

深爱着,并且再也不可能放开。

伊里亚斯用藏着刻骨爱意的眼神凝望着苏尔,轻声道:「我们可以出发了。」

「等等。」苏尔伸手放在银髮祭司的腹部,感受到肌肉下方隐隐约约的圆弧,他晓得用力按压会让人类不舒服,手上动作更放轻了力道。

「今天还没排空,先用完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