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颜大少爷归家以来,王惠生自问自己并没有做过什么率先挑衅的事,反而处处小意讨好,努力想跟他拉近关系。可是对方不仅不领情,反而处处挑剔刁难,那明晃晃的轻蔑几乎是刻在眼睛里了,上次还用那种下作的法子羞辱自己……

王惠生一时悲从心来,牙都快咬碎了:“我知道他看不起我,可是竟连装装样子都不肯么?”

老爷还在呢,大少爷就这么对他。若是等老爷撒手西去,他可不就由着大少爷糟践了?倒还不如跟香芷院里的那几位一样自请出府呢,好歹能落个清净!

小丫鬟局促地侯在堂下,许久之后才小声问道:“太太,您见还是不见?”

“不见了,你叫橘白她们替我应付一下吧。”王惠生恹恹地道。

小丫鬟“哎”了一声,利落地下去了。

王惠生看了会儿那幅自己花重金求来的观音图,一声接一声地叹气:“菩萨慈悲,为何不肯怜惜我一回?”

他唉声叹气了好一阵,忽然却又改变了主意,叫来了自己的贴身丫鬟杏红,打算去瞧一瞧香芷院的那几位薄命女子。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会客厅里已经没有人了。杏红揪了个小厮来问,说是外头马车早就准备妥当,那几位怕是已经回自己的住处拿行李了。

王惠生也没想跟她们见面,便让杏红抄了个夹道近路,先去了垂花门后的一间倒座房门后等着。

此时正是午后,下人们正是当差的时候,倒座房里拢共也就三两个守门的婆子。见太太进来,也没人敢声张,行礼之后就喏喏地侯在了一边,不时偷偷打量着这个英武健硕、根本不能让他把娈宠一类的词联想到一起的男人。虽然没出声,但瞥向彼此的眼神却满是好奇与探究。

等了不过半盏茶功夫,王惠生就听见庭院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间或有几声听不太清的交谈。又过了一会儿,几个身形瘦弱、面露凄惶之色的女子便慢慢走了过来。

这几名女子年岁都偏大了,皮肤略显松弛,但依稀还剩几分美貌,身段也纤细优美,只是那风韵犹存的脸蛋上满是掩不住的哀愁,令人一见就不由为之动容。

而在这几名年长女子的身后,还跟着两个明显年轻了不少的少女,大概才不过十七八岁,身量娇小,容貌也生得娇俏可爱,不过也同样愁容满面。

等她们走近了,王惠生还发现这两个年轻姑娘的眼睛红红的,桃杏般娇嫩的脸颊上犹带着一丝泪痕。

王惠生前二十多年到底是把自己当正常男子看待的,见此情景,怜香惜玉之心大动,也跟着叹息了一声:“真是冤孽呀,这两个姑娘如此年轻貌美,怎么也要被赶出府?”

杏红一个小丫头,自然不知道原因,还是其中一个婆子机敏,连忙讨好地凑了上来:“太太有所不知,那两个是太太您入府前小秦宫那边巴巴送过来的清倌儿,琴棋书画、吹拉弹唱样样精通。不过到底比不过太太您合老爷心意,您这边一入府,老爷立马就把她俩忘到了天边儿去,听说至今都尚未收用呢。”

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往人家府邸里住了一遭,再出来时纵是完璧也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恐怕她们日后是再做不成清倌儿了。

“……真是可惜了。”

“是啊,要是当初能加把劲儿留老爷几晚,生个一儿半女的,哪里能落得今天这步田地……”这嘴碎的婆子话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同时戳到了太太的痛处,忙讪笑地打了自己几个嘴巴。

王惠生自然不会跟她计较,只是神情低落地垂下了脑袋。“你说的没错,要是有个孩子就好了。”

要是他能有个孩子,有了安身立命的底气,何至于要被那个趾高气昂的大少爷这么欺负?

那几个婆子连忙安慰道:“太太年轻,身子骨也健壮,日后定当能一举得子!”

杏红撇了撇嘴,“整天就知道说好听话哄我们太太,老爷身子都那样了,太太一个人怎么生孩子?”

那嘴快的婆子闻言笑道:“老爷不行了,不是还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