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程玉臻的心意，最终墨隐还是妥协了。

今夜没人给他们烧制热水，墨隐从灵戒中取出了一枚红色宝珠，扔进浴桶，水温很快就升了上来。

墨隐有些等不及，在浴桶里就抱着程玉臻折腾，洗完澡，又在床上纠缠到亥时，方才停歇。

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的烛火已经熄了，二人面对面躺着，程玉臻摸着黑用指甲在墨隐脸上描绘着轮廓，问他：“要不要再洗洗？”

墨隐说：“不了。”

意思是还想继续。

随后吻了吻他的眉心，“累吗？不如给你讲些故事。”

闻言，程玉臻忽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欣喜，“好，关于你的我都想听。”

墨隐活了太久，很多事并非三言两语可以讲清，再加上向来少言寡语，干脆就用记忆共享的方式，让程玉臻自行体会。

不一会儿，程玉臻脑中就浮现出了许多不属于他的记忆。

他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白胡子老头。

老头一身浅灰色道袍，手里拿着拂尘，腰上挂着一个绘有八卦的葫芦，正与一条黑蛇说话：“小蛇，我看得出你来自烛阴山，天生具有仙骨，但这化形雷劫仍可夺你半条性命，我愿帮你，你也帮贫道一个小忙可好？”

黑蛇没有理他，这是它自己的雷劫，并不想让其他人插手。

但老道不死心，又蹲下身哄道：“贫道没有恶意，你有这般天赋，再修个三五百年定能成仙。我老头子寿元将尽，唯一记挂的，只有尘世中正经历战火的家人，你化形后总归是要下凡积攒功德的，又何不与老头子做个交易免受些皮肉之苦……”

黑蛇仍不为所动，可就在这时，天色忽然变得乌泱一片，黑云凝聚成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是天雷的前兆。

黑蛇当即露出毒牙吓退老道，可谁知那老道并未走远，就在天雷落下之际，竟又突然折返，用自己的身躯挡下了雷劫。

老道将黑蛇护在身下，背部如焦炭一般血肉模糊，“噗”的一声口吐鲜血，可他却在笑：“你受了我的恩，一定记得还我。我要你立下魂誓，守护我程家之人。”

“放心，这人间的规矩不会困你太久，你只需得道成仙，便能……解脱。”

说完，老道就咽了气。

而那只承受了天雷余威的黑蛇，则化身成了一名黑衣男子。

他被迫承恩，若不报恩，则会影响往后的修行，因此他不得不立下魂誓，去寻那老道的亲人。

消化完这段记忆，程玉臻不由浑身僵硬，想怒斥老道。

可那老道是自己的祖先，在那战乱的年代，没有他的庇护，说不定就没有自己，又生生忍住了。

此刻，墨隐还将他抱在怀里，他顿觉无地自容。

墨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抚了抚他的后背，说：“不必介怀，接着往下看。”

墨隐又将一部分记忆共享给他。

这次的画面，定格在一家医馆。

馆内排着长队，来就病的患者大多衣衫褴褛，形如枯槁，面上还长满红痘，有的已经化脓。

其他医馆都不愿接见这样的患者，权贵们更是将他们赶出城外进行隔离，唯有这家医馆不仅开诊，还免费发放汤药，馒头粥水。

来看病的人都称大夫是华佗再世，医仙下凡，可这大夫却从来不愿透露自己的姓名，只说姓墨，众人便给他起了个名号叫墨衣圣手。

那程玄老道没有诓骗黑蛇，看护程家不需要时刻盯着，只需给他们留下一件法器，便能感应凶险。闲时便可在市井救死扶伤，积攒功德。

如今他已经在诸国游历四百余年，时而乔装打扮，时而更迭姓名，如今距离飞升已经不远，恰巧他身处的国家正处于暴乱，估计很快就能功德圆满。

当下城中正流行一场瘟疫，墨隐这日接待完病患，已是深夜，正欲关门。

这时，却有一个身着官服的男人捂着耳朵，满脸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