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言漱礼用?手掌着她红扑扑的腮颊,顿了顿,又沉声?,“一直都知道。”
每一次他们时隔许久再见面,不?论是在中学时期的天?台花园、波士顿暴雪的洛根机场、麓月府春寒料峭的无人湖边,在对话之前,她总会令人恼火地重新再介绍自己一遍。
“Leon,我是李絮。”
微笑着。假笑着。敬而远之地笑着说。
仿佛他是什么只有三秒记忆的脸盲症患者。仿佛他们陌生到除了自我介绍,再无话可说。仿佛他们之间这段距离永远无法?缩短、无法?靠近。
李絮似笑非笑,调侃似的,故意提起上午装模作样的情形,“不?叫我李小姐了?”
言漱礼假装没听?见,睇着她水润的软嘴唇,生硬地绕回上一句话,“你写?过谁名字?他教你的?”
“你猜。”李絮像软绵绵一团雾,任由他将自己抱到斗柜上。
言漱礼嗅了嗅她身上苦凉药感的广藿玫瑰香,看起来没什么心情或闲暇猜。
“看电影学的。”李絮忍不?住笑了,双手亲昵地撑在他宽阔的肩膀,“我的理论知识还是稍微比你丰富一些。”
“可惜实践能力不?怎么样。”言漱礼看不?出有没有不?高兴,只像位苛刻的考官那样地给出低分评价。
“好严格啊,言教授。”李絮眉眼弯弯地叹气,也不?恼,搂住他脖子?,鼻尖柔软地蹭过他凸起的喉结,“我再努力一点,能不?能让我pass。”
他身上有松木的气味,焚烧的松木,令人恍惚感觉这真是一枚落下的松科植物的果?实。数不?清过去多少分秒,对于季节的感知都错乱了。李絮心底柔软一片,轻柔地啄了啄他颈侧鼓动的青筋。
言漱礼肩背的肌肉霎时间僵硬起来,扭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双臂更紧密地将她往怀里摁。
心跳声?近在咫尺。
年轻的身体?充斥释放不?尽的荷尔蒙。
在学会接吻以后?的第一次,有什么东西在心头微妙地发生变质。她和他的青春期好像后?知后?觉地来迟了,又或者是重新回溯。在身边同?龄人热衷于探索情与性的时候,他们一个因为恐慌而避之不?及,一个因为专注而不?感兴趣,双双被夜海的风吹到一起。
唇舌总是湿漉漉地分不?开。每一分每一秒都要?分享彼此的呼吸。李絮晕乎乎的,感觉他像只小狮子?,一点一点,耐心又暴戾地舔.咬自己的舌尖与唇环。
那枚冷硬的金属,被彼此的气息烘得滚烫。
宛若一枚裸.露在外的心脏。
扑通。
扑通。
明明困在冰冷的暴雨与海水之中,李絮却恍惚觉得自己即将被火焰吞没。
它没有吞噬她的皮肉,而是不?烫不?灼地抚.慰着她,萦绕着她。
好奇妙。
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受。
他们身上每一处都密不?可分地镶嵌在一起。仿佛世上最巧妙的榫卯,没有一丝一毫的罅隙,没有一丝一毫的谬误,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仿佛他们天?生如此。理应如此。
昏暗里,那对流光溢彩的蓝钻,美得惊心动魄,彻夜不?眠地在李絮耳边摇晃。
犹如钴蓝春夜,一片微观的海,被暴雨搅乱的波浪。
翌日。
李絮是被遮挡不?住的日光与海浪声?吵醒的。
惺惺忪忪睁开眼,暴雨早已停息,沙滩晒得不?似清晨,隐约可见三三两两宾客在晒日光浴。
李絮猛地惊醒。
偌大床铺只余她一人。
刚刚住到同?一屋檐的那段时间,在吵醒她几?次被抱怨之后?,言漱礼就?已经学会尊重她的睡眠时间。即便自己再早起,也会尽量轻手轻脚,不?会特?意叫醒她。
唯独今天?这一次,李絮万分希望,言漱礼在睁眼的那一秒就?摇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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