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果真是一如既往,守时得很。”陆靖琪的声音仿佛鬼魅一般,从身后传来,惊得沈清霜猛地回头。

他身型颀长,身着暗色衣袍,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手中折扇半开,正轻晃着,整个人透着一股子闲适。

沈清霜攥紧手中的纸条,拇指内侧因过度用力泛白,

“陆靖琪,你到底想怎么样!”她声音清冷,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憎。

“夫人这话,问得可有些糊涂。”他唇角的笑意加深,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你我之间,夫人心里最清楚。”

他抬手,将折扇一收,扇尖直指石桌上的包裹,“这断臂,夫人总不至于不认得罢?”

沈清霜喉间一哽,晨风将包裹吹起一个角落。

她怎么可能会不认得,陆靖琪故意将父亲的左臂折断,左手的墨玉扳指,是沈家家主的标识。

“你...畜生!你竟下得去手!”她眼眸赤红,仿若要喷出火来,浑身上下透着股凛然怒意,胸口悲愤与痛苦交织。

陆靖琪却像是被逗乐了一般,忽然开始朗声大笑,眼中尽是幸灾乐祸,

“这才几日不见,夫人的脾气是越发大了。”

好半晌,他才敛住笑意,目光落在木匣上,眼底掠过一丝病态的满足。

他伸出手,如同抚/摸情人肌肤一般,在那木匣表面缓缓划过,最终停在匣盖边缘。

“咔哒。”

一声轻响,他掀开了匣盖。

沈万亭那截白骨森然的左臂,静静地躺在铺着黑色绒布的匣子里。墨玉扳指套在拇指上,隐隐泛着光泽。

陆靖琪俯下身,凑近了仔细端详,鼻尖几乎要触碰到断臂。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某种绝世珍馐的香气,脸上露出一种极其陶醉的表情。

“啧啧啧...”他摇着头,发出遗憾的叹息,“岳丈大人戎马半生,这手臂,倒是枯瘦了些,想必在诏狱里,没少吃苦头吧?”

他直起身,目光重新投向脸色惨白的沈清霜,脸上的惋惜瞬间被狞笑取代。

他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下木匣里的断臂,看向沈清霜,笑道:

“夫人怎么抖的这般厉害?怎么...这就怕了?”

他猛地将盖子‘啪’地一声合上,“怕就对了!”

陆靖琪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将沈清霜完全笼罩在阴影之下。

他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上,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次送来的,是手。夫人猜猜,下次会是什么?”

他刻意停顿,欣赏着沈清霜瞬间绷紧的身体,嘴角咧开一个弧度。

“是岳丈大人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亦或是他那条能言善辩的舌头?”

他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恶意,“也可能会是,他那颗装满了所谓忠君爱国的心?”

陆靖琪突然神情一转,带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夫人该明白,身中噬心蛊,又有沈家的血海深仇,若是不做些什么,哪能在京都这不安的世道里活下来呢。”

他缓缓靠近,目光如炬,“夫人若是不想这断臂成为我岳丈的尸体一部分,便随我来。”

说罢,陆靖琪转身扬长而去,并未回头。

沈清霜僵立在原地,心中波涛汹涌,只觉自己被这算计几乎要逼入绝境,满腔愤懑却无处发泄。

片刻后,她咬牙切齿,紧随其后。

陆靖琪引着沈清霜穿过京城错综复杂的街巷,最终停在一座看似平常的宅院前。

宅院外表毫不起眼,门扉半朽。

陆靖琪轻车熟路地推开院门,径直跨入其中,沈清霜紧随其后,目中警惕未散。

庭院幽深,古木参天,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地面洒下斑驳光影。

陆靖琪将沈清霜引入一间陈设简陋的书房,室内只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