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万亭双目紧闭地躺在床榻上,形容枯槁,面色灰败。
沈知修则坐在离床榻几步远的矮凳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囚服,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床榻上的人。
“吱呀”
沉重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条缝隙,守卫的声音响起:“沈将军,白姑娘前来探视。”
白若璃端着一个双层食盒,莲步轻移,她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衫,脸上满是哀戚与担忧。
她先是飞快地扫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沈相,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随即目光便落在沈知修身上。
“将军...你受苦了。”她声音里带着哽咽,快步走到沈知修面前,将食盒放在脚边。
她蹲下身伸出手想去触碰沈知修那被铁链锁住的手腕,下一刻又怯怯地收回。
“若璃听说您和沈伯伯被关押在此,特意熬了些清粥小菜,还带了些伤药过来。”
她从食盒下层里拿出几个棉布包裹着的青瓷药瓶,“这是李叔特意求了太医院相熟之人配置的,说是对外伤有奇效,将军快去给沈伯伯敷上吧。”
一个牵挂情郎还不忘忧心长辈之事的女子,任谁看了都会称一句好。
“这位姑娘是?”沈万亭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突然出声。
“爹!”沈知修听到动静,立刻腾地一下站起,扑到塌边。
见沈万亭对他的呼喊没有反应,依旧看着白若璃的方向,有些嗫嚅着开口,
“她...是我想求娶的女子...”
第八十章:断臂之痛
夜色浓稠如化不开的墨汁一般,沉甸甸地压在京都上空。
白日里天字号官房的那块‘天恩浩荡’牌匾,此刻在浓重的阴影中,只能依稀看见狰狞的轮廓。
子时刚过,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连虫鸣声都渐渐息了。
官邸后墙之外,几道比夜色更为浓重鬼魅身影,悄无声息地贴在墙根。
三个人全身包裹着夜行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带着倒钩的精钢飞索,在夜色中划过几道微不可查的银线。
“笃...笃...笃...”
三声轻微的闷响,精准地扣在飞檐斗拱的阴影处。
黑影借着绳索之力,几个起落间便悄无声息地翻上院墙。
墙内两名负责后半夜值守的刑部侍卫,正抱着长刀,背靠在廊柱边上打盹。
惯常的平静,让他们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几分,其中一人甚至发出了细微的鼾声。
墙头的黑影看准时机,瞬间欺近!
没有刀光剑影的碰撞,只有两道极其细微如同锦缎撕裂的轻响。
薄如柳叶的短刃,在火把的光芒下,甚至还来不及反射出任何光亮,便已精准无比地抹过两名侍卫的脖颈,温热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两道猩红的弧线,喷溅了一地。
两名侍卫连哼都未曾哼出一声,便瞪大着茫然惊海的眼睛,身体已经软倒在地。
解决掉守卫,三名黑衣人没有丝毫停留,目标明确地扑向院内唯一亮着烛光的东厢房。
那里是沈万亭的牢房!
一道细微的碎纸声,窗户被破开一个小口,一根细长的小管探了进来。
厢房内,浓重的药味慢慢掺进丝丝迷香的味道。
沈万亭躺在床榻上,而沈知修被沉重的铁链锁着双手双脚,因极度疲惫加之心力交瘁,竟也陷入了短暂的昏睡,丝毫没有察觉到门外的动静。
两个黑衣人如同门神一般守着门口,另一人足不点地,瞬间就已飘至沈万亭的床榻前!
油灯昏黄的光晕跳跃着,映出来人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连呼吸都未曾加重一分,右手闪电般从腰间皮鞘中拔出一柄形状奇特的短刃,那刀身狭长,刀背却是极厚,一看便是专为斩骨断筋而打造的凶器!
目标清晰,手起刀落间,左臂便被齐肩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