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沈万亭可以洗清此事,但沈知修治军不严,这种漠北的信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人证身上,难道不该夺爵削权以正朝纲?”
萧承煜望着阶下跪着的沈知修,年轻帝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是一片坚定:“即日起,沈知修禁足将军府。北疆军务暂交顾卿代管。”
......
暮色漫过天际时,白若璃正跪在祠堂为沈家先祖添灯油。
跳动的烛火将她身影拉得老长,香案下方隐约露出半截未烧尽的密信,信纸边缘的狼头火漆正在烛焰中蜷曲。
“列祖列宗在上......”她哽咽着叩首,指尖轻轻将灰烬碾入香炉,“若璃愿折寿十年,以求沈家能平安渡过此劫......”
沈知修立在廊下,看着少女单薄背影在祠堂青砖上投出摇曳的影。
她额头上还沾着金殿上磕头溢出的血渍,却坚持不肯去梳洗,径直来了祠堂中。
“将军。”白若璃忽然转身,琉璃眸中映着长明灯火,“若璃幼时听爹爹说,祠堂中供着的不是牌位,而是一个家族的脊梁。”
她膝行至沈知修脚边,仰起的脖颈纤细易折,“今日就算豁出性命,若璃也要帮将军一起守着这份脊梁......”
第五十一章:簪断
“大人,将军府那边可要继续派人盯着?”暗卫首领单膝跪在书房内询问道。
“盯着吧,此次沈知修回京一事,被圣上重拿轻放,各方势力都在等着沈知修这块肥肉陨落瓜分。”
暗卫首领领命将要退下之前,忽地顿住。
“有事就说。”
暗卫首领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踌躇着最后还是汇报道:“昨个将军府的那位白姑娘出门采买时...探子似是看见她...她与陆府幕僚有过碰面,但也只是两息的功夫...”
顾砚之指尖在案头轻点,烛火摇曳映得他眉眼阴晴不定:“你确定那人是陆靖琪的幕僚?”
“是,确凿无疑。”暗卫喉结滚动,“在城西茶楼后巷碰面,只是短暂碰面,并未有任何交流...”
“白若璃和陆靖琪?”沈知修蹙起眉宇,“我知道了,白若璃那边多派人盯着点。”
“是。”
“等等,这件事不要让沈姑娘知道了。”顾砚之有些无奈开口吩咐道。
自前几日将沈清霜从将军府带回来之后,便昏迷到今日才醒来。她身上的噬心蛊发作的是愈发急猛了。
现在还是先静养着,早日找到噬心蛊破解的法子为好。
沈知修在书房长叹一口气,完全没注意到门外的沈清霜捂着嘴在门外发抖的模样。
暗卫首领告退出门时,忽觉站在门口的沈清霜,有些仓皇地打了个招呼,便迅速退去。
顾砚之见门外动静,起身出门拉住她手腕,“更深露重...怎么到这里来了?”
“放手。”沈清霜扬手拍打在顾砚之手背上,她这段时日以来强行压制噬心蛊的反噬,让她自这次从醒来之后就浑身冰凉如铁般,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白若璃和陆靖琪那狗贼勾结,兄长身边岂不危险万分!”
她转身就要往外冲,却被顾砚之的大氅兜头罩住。
顾砚之扣着她腰肢的力道中都带着怒意,“你急躁什么?还当噬心蛊是闹着玩的?若在这么强行压制扰乱心神,下次它发作就能要了你的命!”
噬心蛊残留的阵阵灼痛顺着脊椎攀上来,却不及心头寒意半分。
沈清霜突然仰起头,“那便让我死个明白吧。”月光映出她眼底猩红,“三年前父亲锒铛入狱我救不了,如今连兄长都要...”
......
将军府的后门被沈清霜一把推开,侍卫虽然着急,但到底不敢真的出手拦人。
沈清霜直接闯入东厢之中,快到门口时,隔着雕花木床,白若璃那带着哭音的吴侬软语飘了出来:“若璃这般残躯,能得将军相救已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