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醒了吗?”赵阔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喜,快步端着药碗跨入门槛。
房中的少女却像受惊的幼鹿般缩进床角,床板随着她的颤栗“叮当”乱响,
“你别过来!我...我只认得他!”她指尖突然死死揪住沈知修袍角,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泪水扑簌簌砸在他衣袍上。
赵阔与沈知修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惊疑。
深夜,医士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可能是头部受创,造成的记忆有损。”老医士捋着胡须叹息,“姑娘能否恢复就全看造化了。”
沈知修立在廊下,掌心还残留着白若璃攥他衣袖的触感。
那日她扑向自己,替他挡住狼牙棒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刺得他眼眶发涩。
“将军真要带她回京?”赵阔压低嗓音,“此女出现得有些蹊跷,还有那野马谷的官驿......”
“她救过我们。”沈知修出声截断话头。
一句话便让赵阔再无话可说...
的确,若是这次没有白姑娘舍下清白相助的话,他们区区三十骑兵想要从数万人的山匪窝中逃出生天,只怕是不可能。
沈知修拇指无意识抚过剑鞘上“玉门”二字。
白若璃锁骨处的鹤形胎记、《山河志》上豪气万丈的批注,白若璃出现之后确实发生太多巧合,可他现在已经无法深思下去。
若连眼前人都护不住,他拿什么为沈家昭雪?
翌日启程,白若璃蜷在马车角落。
她抱着沈知修塞来的暖炉,懵懂目光扫过窗外逐渐发芽的枯枝,忽然轻扯他袖口:“将军,那是鹤吗?”
沈知修顺着她指尖望去,远处雪地上掠过灰影,不过是只寒鸦。
“是鹤。”他却点头,将大氅裹住她单薄肩头,“等到了京都,我带你去琼林苑看真正的仙鹤。”
白若璃倚在他肩头笑弯了眼,发丝垂落遮住眸底阴翳。
马车轧过泥地,泥水四溅,朝着京都疾驰而去。
第四十四章:鬼面人再现
夜色如墨,顾砚之立在顾家暗室之中,案头烛火摇曳,在青石墙上投下细长的阴影。
九瓣梅纹的铜制灯盏上积着薄灰,被烛光映出斑驳的痕迹。他指尖抚过案上密函,玄色袖口上还沾染着几星墨渍。
“大人,沈将军出事了。”
玄甲卫统领单膝跪在阶下,甲胄上未干的血渍混着冷汗滴落,他喉结滚动着咽下铁锈味,
“三日前邙山突降暴雨,沈将军不知为何突率二十轻骑与大部队脱节,在野马谷遭山匪伏击......”话音未落,玄甲卫已抖着手呈上染血的舆图。
顾砚之展开舆图,邙山渡口处朱砂圈痕被新墨覆盖,蜿蜒的血迹顺着山脉走势洇开。
他眉峰微挑,“折损了多少人?”
“沈将军带去的二十轻骑已折损过半...”玄甲卫咽了口唾沫,“而且探子还报说...沈将军拼死护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此刻带着她乘坐马车,正在往京都赶的路上。”
烛芯‘噼啪’爆响,顾砚之指节叩在‘玉门关’三个小字上。
沈知修素来克己复礼,从不在意男女情爱一事,此番竟会为个女子延误归期,倒教他有些奇怪。
“那女子是何来历?”折扇展开,寒铁扇骨在烛光下泛着冷芒。
“查出来是商队遗孤,名唤白若璃。之前整个商队被漠北流兵所杀,只有这个女子正巧被沈将军救下。”
玄甲卫将怀中密报展开,“但属下还查到一事,上月漠北商队通关文牒中,恰有个叫白玉璃的名字。”
顾砚之眸色渐深,“派两队玄甲卫扮作茶商,沿官道接应。”青铜令箭破空掷出,钉入玄甲卫脚前三寸砖石,“若遇拦阻”
玉骨折扇轻摇,带起一缕梅香,“不必留活口。”
暗卫领命退下后,顾砚之独坐暗室,望着墙上悬挂的北疆舆图,恍惚又见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