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宏炸毁王家那夜,王家父子又为何恰巧不在府中?王雍鸣这老匹夫这么多年官,倒是没白当。”

他呼吸拂过她的耳尖,惊起一片战栗:“怕是从你混入琼林宴那刻起,我们便踏进了连环局。”

牢外忽有脚步声逼近,“顾大人,该换药了。”

狱卒谄媚的嗓音在铁栏外响起,手中端着的漆盘上那瓶御赐的金疮药泛着琥珀光泽,狱卒解开镣铐的动作熟练得仿佛日日操练。

沈清霜闪身藏入梁上阴影,看着那狱卒临走前还不忘在榻边熏上安神香。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她才如猫儿般轻盈落地:“这刑部大牢倒成了顾大人的别院?”

沈清霜凑到塌边闻了闻刚点燃的安神香,这牢狱之灾,只怕是比顾砚之在自家府上还要过得舒坦吧。

“那自然是在下这么多年官,也没白当。”顾砚之漫不经心解开衣衫,将沈清霜带来的药粉洒在伤口。烛火勾勒出他精壮的腰腹,新旧伤疤在白皙的皮肤上交错。

“圣上既要演戏,自然得把戏台搭周全。不然你以为圣上为何准我入狱?我与王雍鸣咬饵越凶,沉在暗处的巨鳄才会浮出水面。”

“所以你故意入狱,是要等他们自己露出马脚?”她别开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梅枝佩,“那萧承煜......”

“陛下驾到”

太监尖利的唱喏穿透牢门,沈清霜刚要躲却被顾砚之按在榻上,径直用大氅兜头将她罩住,织物间残留的体温熨帖着肌肤,她听见玉珠相击的轻响擦着耳际掠过。

“顾卿倒是会享福。”萧承煜玄色龙纹常服掠过满地稻草,目光扫过案上温着的酒壶,“连朕私库的三十年梨花白都偷出来了?”

顾砚之慢条斯理系好衣带:“陛下既准臣暂押刑部,总不好叫臣渴着吧。”他忽然转念一想,有些恶劣地勾起嘴角,用手中书卷挑起大氅一角,“倒是沈姑娘......”

“顾砚之!”沈清霜掀开大氅瞪他,却正撞进年轻帝王晦暗的眸中。萧承煜此刻未戴冕旒,墨发间缠着的金丝抹额边缘渗着淤痕,显然是头痛症又犯了。

三人间的空气陡然凝滞,直到顾砚之轻笑打破沉默:“陛下要训臣,何苦吓唬小姑娘?”

“你明知太后眼线遍布刑部,还敢让她来!”萧承煜突然攥住沈清霜手腕,力道大得她蹙眉,“霜儿,随朕回宫。”

沈清霜甩开他的手后退半步,绣鞋踩在散落的账簿上:“陛下若真有心,三年前沈家蒙冤时为何不救?如今又要我当缩头乌龟?”

“因为朕是皇帝!“萧承煜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你以为王雍鸣为何能稳坐户部?你以为太后凭什么干涉前朝?这龙椅下埋着多少忠魂,朕每日......”

他突然顿住,看着沈清霜脖颈间随呼吸起伏的噬心蛊印记,嗓音终是沙哑下去:“晏留,孤可以容你翻云覆雨,火烧粮仓也未尝不可,但唯独不能”

他抬手想帮沈清霜把发间沾染上的蛛网拿掉,最后还是颓然垂落,“别把霜儿扯进棋局之中来。”

第三十四章:落水

“不劳陛下担心。”沈清霜冷着脸打断萧承煜的话,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