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之深受皇恩,还竟敢藐视圣意,擅离贡院重地,在贡院之中便敢擅用军中劲弩,杀伤朝廷命官护卫数十人,视王法如无物...”
他一口气罗列出数条大罪,条条指向谋逆,“此子手握金锏,还恃宠而骄,终会酿成大祸!太后亲下懿旨,命羽林军缉拿,他竟敢负隅顽抗,府内私兵公然与朝廷禁军对峙!此等行径,与谋反何异?!”
“陛下!顾砚之已然丧心病狂!臣恳请陛下,即刻下旨,革除顾砚之首辅之位,夺其金锏,查抄顾府,以儆效尤!否则,朝纲崩坏,忠良寒心,我大冀危矣!”
“臣附议!”
“臣附议!”
“请陛下速速决断,严惩国/贼!”
萧承煜的目光缓缓扫过阶下黑压压跪倒的一片,最终落在刚才慷慨陈昂的钱万钧身上。
“钱爱卿,好一番言之凿凿。定罪需人证物证俱全,如今顾卿重伤昏迷,此刻如何自辩?
周显之死,前因后果也尚未厘清,贡院的弊案,张桐身藏巨银、夹带银票于试卷夹层,此乃顾卿亲查所获,铁证如山!
此案牵涉之广,恐非周显一人之力可及。此时不查弊案根源,反急于问罪查案之人,是何道理?”
他微微一顿,加重了语气:“朕已命人前去详查诸事。在最终查证结果呈报御前之前,任何人不得妄议顾卿之罪!退朝!”
“陛下!”钱伯钧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与怨毒,“顾砚之罪证确凿,其府邸私兵对抗羽林军便是铁证!陛下如此回护,恐令天下人非议,寒了太后娘娘的心啊!”
“够了!”
“朕说了,容后再议!退朝!”
他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说罢,不再看阶下众人一眼,拂袖转身,大步离去。
钱伯钧僵在原地,脸上青红交加。
......
顾府大门紧闭,门外,羽林军的火把将整条长街映照得亮如白昼,肃杀之气弥漫。
贺兰鹰端坐马上,脸色阴沉,目光死死盯着那紧闭的门户和墙头隐约可见的玄甲卫身影。
府内药味混合着血腥气,在顾砚之养伤的主屋弥漫。
“高烧不退,内伤因强行动武加重,现下已是危殆之象。”
太医的声音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老夫已用尽手段,如今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影七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一名玄甲卫低声禀报道:“陛下派来的张太医被羽林军以保护为名拦在外围,根本无法靠近府门!”
“简直欺人太甚!”另一名玄甲卫咬牙切齿。
影七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守好各处!一只苍蝇也不许放进来!大人的命,靠我们了!若...若真到了那一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
“拼死也要护住大人!”
府内玄甲卫无声散开,各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弓弩上弦,刀剑出鞘,与墙外羽林军的杀气隔墙碰撞。
......
贡院张桐惨死、顾砚之为追查科举舞弊,在城外遭伏击,重伤垂危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京都。
“听说了吗?张桐死得冤啊!根本不是急病,是被人灭口的!他卷子里藏着五百两银票!是要用来买功名的脏钱!”
“顾大人查到了线索,出城去追,结果被埋伏了!”
“周显!是礼部尚书周显干的!”
“可恨!如今周显被抓,太后还反咬一口,说是顾大人擅杀大臣,图谋不轨!派羽林军把顾府围了,要治顾大人的罪!”
“天理何在?!王法何在?!顾大人一心为国除奸,为寒门张目,竟落得如此下场?!”
“那些高高在上的蠹虫!他们这是要堵死我们寒门学子的所有生路啊!”
愤怒绝望的情绪在寒门士子中疯狂蔓延发酵,整个京都之中到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