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形佝偻的送饭婆子,推着一辆吱呀作响的破旧木轮车,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车上放着几个硕/大的木桶,散发出馊水混合着劣质粟米的味道。

婆子头发花白,用一块辨不出颜色的破布包着大半张脸,低着头,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狱卒显然认得这每日来送饭的婆子,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她快些。

婆子推着车,在每个牢房门口的陶碗里盛些几乎看不见米粒的糊糊倒进去。

她动作迟缓,推着木轮车,终于靠近了沈清霜所在的牢门。

婆子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牢内,在沈清霜脸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地垂下。

沈清霜正看着医士给阿箩额头上更换降温的湿布,并未过多留意这个送饭婆子。

婆子放下一个粗陶碗,里面是同样清汤寡水的糊糊。

就在她放下碗,直起身准备推车离开的刹那,她那沾满污垢的手,不经意地碰到了沈清霜的手背。

一股坚硬的触感传来。

沈清霜猛地一缩手,抬眼看向那婆子。

婆子却已经低着头,推着木轮车,蹒跚着走向下一个牢房,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无心之失。

整个过程很快,旁边的狱卒打着哈欠,连身旁的两名玄甲卫都没察觉到这瞬间的异常。

沈清霜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袖中,掌心之中,赫然多了一件硬物!

她借着袖子的掩护,用指尖小心翼翼地触摸着物件的轮廓。

是一根簪子?

这个送饭婆子...沈清霜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佝偻蹒跚的背影。

是她!是绿芜身边那个总是怯生生的小丫鬟!她竟冒险扮作送饭婆子混了进来!

这支簪子...是绿芜的?

她的丫鬟为什么要带着这根簪子,冒险潜入诏狱中,只为把它转交给她?

是比那本被烧掉的册子更重要的东西?

“姑娘,”医士的声音打断了沈清霜的思绪,“她情况暂时稳住,但需人时刻看护,这药每隔两个时辰需喂一次。

老朽不便久留,这便告辞。顾大人那边...还望姑娘保重。”

老者收拾好药箱,在玄甲卫的护卫下迅速离去。

沈清霜看了一眼呼吸已经平缓下来的阿箩,又瞥了一眼隔壁牢房闭目养神的父亲,最后目光落在牢房角落那个散发着恶臭的恭桶上。

“官爷,”她扶着栅栏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窘迫,“我...我想如厕。”

她指了指角落的恭桶,脸上浮现出难堪的红晕。

守在外面的狱卒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骂骂咧咧地掏出钥匙:“事真多!快点!”

沈清霜低着头,快步走向牢房最里侧的角落,用身体尽可能挡住狱卒的视线。

她背对着牢门蹲下,从袖中掏出那支簪子。

一支普通的素银簪子,她手指在簪头和簪身的连接处仔细摸索。

“咔哒。”

一声轻响,簪头被撬开,里面竟是中空的!

一卷被卷得极细的丝绢掉了出来,落在她掌心。

沈清霜迅速将簪头合拢,藏回袖中,展开那卷丝绢。

借着墙角昏暗的光线,她看清了上面的字迹。

‘王显受贿名单:...’

第一百四十七章:请愿书

一方小小的丝绢,此刻在沈清霜手中似乎重若万钧。

这上面罗列的名字,简直触目惊心,若有朝一日得见天日,怕是这整个冀朝大臣都要被洗刷一遍。

“顾砚之...”她下意识地低喃,他呕血昏迷,顾府又被围,此刻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

如今她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将这足以能把朝堂搅个翻天覆地的名单递到他手中。

“吵什么吵!都给老子闭嘴!”甬道外传来狱卒粗鲁的呵斥,伴随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似乎押走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