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尖不断碾过满地碎瓷,那是他方才摔碎的汝窑茶盏,“陆大人,你可别忘了,顾砚之和沈清霜两人断我脊梁骨的时候,可没陆大人现在这般优柔寡断!此仇不报,我王翰岂不枉为人!”

陆靖琪抬眸冷眼扫过王翰眼下因纵欲过度生的乌青,看来王翰养伤这两月的功夫,也没老实养着,倒是借着受伤的名头在家夜夜笙歌,这时候倒是想起来叫屈了。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将桌上的春gong册‘啪’地甩在地上,言语中满是讥诮:“王公子若当真是有本事的,何不亲自将画册散布出去,叫陆某商议作甚。”

“你!”王翰猛地起身,将身前的案桌一把撞倒,“若非你与太后......”

“王公子可要慎言!”陆靖琪指关节在红木桌上轻叩。

指关节在木头上的敲击声,似乎敲在了王翰的心口上,将他要脱口而出的话,立刻堵了回来。

在反应过来后的瞬间,马上惊出一身冷汗。

王翰慌张地垂下眼睑,又看到陆靖琪腕间蜈蚣状的疤痕狰狞如同活物一般,登时被吓得呆坐回太师椅中。

“估摸着还有不到半月的功夫,沈家军便要抵京,你此时动沈清霜,莫不是想要被那沈知修挑在枪尖游街示众吗?”陆靖琪端起身旁热茶,刚要饮下。

陆家府邸外,鎏金步撵碾着满地落英停在廊下。

为首的掌印太监将手中拂尘一甩,尖细的嗓音刺破雨声:“太后头风发作,急召陆大人侍疾。”

陆靖琪抚平衣袍褶皱的动作微滞,停顿片刻后,再抬眸时,脸上已经换上平日挂在脸上那惯常的温润笑意:“本官这就来,有劳公公亲自跑上这一趟。”

等到陆靖琪一行人走远,王翰这才敢壮着胆子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嘴里还在不停咒骂,

“呸,夯货!”

慈安宫的龙涎香混着药苦味,熏得人直教人喉头发紧。

陆靖琪单膝跪在凤榻前,烛光照在陆靖琪俊美的脸庞上,任谁看了都会称一句美男子。

而这个男人此刻正掌心正托着太后玉足,使其缓缓浸入药汤之中,那谦卑的姿态,莫名惹人怜爱。

太后突然伸出金丝护甲勾住陆靖琪胸口衣襟,将半跪着的陆靖琪拽得一个踉跄,险地扑进面前的足浴桶中。

“哀家听说......”太后的护甲指尖划过陆靖琪tu起的喉结,忍不住眯了眯凤眸:“王雍鸣那个蠢货儿子想借春gong册一事,将沈清霜的名声毁了?”

凤眸掠过他紧绷的下颌,“可陆卿却不愿?”太后冷笑一声,“哀家的好爱卿是何时变得这般菩萨心肠了?”

陆靖琪垂眸盯着药汤中浮沉的艾草,腕间旧疤被桶中的热气蒸得发红,“若只是将春gong册在六部九卿之中传扬倒也算了,沈清霜毕竟还是微臣名义上的妻子,若是将春gong册传扬民间,岂不遭人耻笑。”

他喉结滚动,眸子专注地盯着盆中草药,“况且沈知修还有半月不到的功夫便率军抵京,他麾下那十万铁骑虽说是残部......”

“没想到哀家的爱卿还是个要脸面的,还以为你爬上哀家的凤塌以后,不会在意这些。”嘴上说话的语气温柔,手下的金丝护甲却在话落之时骤然使力刺入他肩头,嗓音突然像淬着寒冰似得,

“那顾砚之借着查漕运案,手都快要摸到哀家私库里去了!五日之内,哀家要看到沈清霜的艳闻传遍整个京都!”

太后染着血珠的指尖抚上他唇瓣,“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陆爱卿。”

泡足药汤溅湿陆靖琪的衣袍之上,藏青的布料吸饱水汽,沉甸甸压在他膝头。

“臣......遵旨。”

“陆卿怎得不开心,教得哀家这心里都不好受了。”太后脱下护甲,露出常年保养得宜的手指,轻抚在陆靖琪俊俏的脸庞上,流连片刻后,一把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直视,

“陆卿今日着的这身衣衫,哀家甚是不喜,快将它脱了去,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