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之而来的,还有太后的一道口谕,若有任何意外,无论那人是真是假,都要让他彻底闭嘴。

“给我死死盯住刑部押赴刑场的囚车,一旦发现有人试图劫法场,或者那沈万亭有开口吐露半个字的迹象,格杀勿论!不管他是谁!我要那囚车里的,还有所有胆敢靠近法场的可疑之人,全部变成尸体!”王雍鸣嘴角勾起一抹笑。

“是!”黑暗处,传来一道毫无波澜的男声。

王雍鸣踱步到窗前,推开一条缝隙,阴冷的目光投向外面。

沈清霜害死他儿子,仅仅杀掉一个替身可不够,他需要的是整个沈家颠覆,永世不得翻身!

“来人!”他再次开口,“通知京都府尹,即刻张贴皇榜!传檄京都及周边州县!给本官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十日后午时三刻,罪臣沈万亭于午门明正典刑!此獠通敌叛国,贪墨军饷,致使边关将士饿殍遍野!实乃国朝百年来第一大蠹虫!陛下圣明,太后慈谕,将其处以极刑,以儆效尤!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狂热:“也去告诉那些茶楼酒肆的说书人,让他们好好说说沈万亭如何中饱私囊,如何克扣将士的口粮和冬衣银,如何将那些将士的卖命钱塞进他沈家的口袋!编得越惨越好,要让京都的百姓乃至全天下的百姓都唾弃沈家!都恨不得生啖其肉!”

翌日清晨,京都的街头巷尾便被一张张皇榜覆盖。

“午门问斩?沈万亭那个狗贼终于要伏法了!”

“老天开眼啊!我家那口子当年就是在玉门关死的。呜呜...”

“呸!活该!贪了那么多军饷,害死那么多人,千刀万剐都不解恨!”

“听说了吗?沈家后院那菜地都是装的!钱全藏在别处了!这老贼,死有余辜!”

茶肆酒楼里,说书人唾沫横飞,将沈万亭描绘成吸食边军骨血的恶魔。

被轻易带动情绪的百姓,愤怒地聚集在皇榜前,咒骂声,哭嚎声,唾弃声交织一片。

将军府内,朱漆大门紧闭,隔绝了外面山呼海啸般的咒骂。

沈知修如同一尊石像,枯坐在地上,背靠在廊柱上。

窗外透进来的天光,落在他布满血丝的眼睛上,映不出一丝光亮。

父亲断臂处喷涌的滚烫鲜血,那骨肉撕裂声,还有父亲从昏厥中被痛醒时的凄厉惨嚎...这些画面组合在一起,日夜啃噬着他仅存的理智。

而如今,那张昭告父亲十日后斩首示众的皇榜,更是彻底将他推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爹...”

一声低哑的呜咽声从他干裂的唇间溢出,带着深入骨髓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