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我大冀!天佑我大冀啊!”王雍鸣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混合着狂喜与正义凛然的扭曲表情,他高高举起手中的账簿,声音拔高,
“铁证如山!铁证如山啊!诸位大人请看!”
他颤抖的手指用力戳着账簿上几行清晰的墨字:
“景泰二十一年冬,玉门关军需司报损粮秣:陈米三千石!实入沈府东郊仓!”
“景泰二十一年腊月,兵部拨付冬衣银:一万八千两!实兑沈氏通宝钱庄票号!”
“景泰二十二年春,漠北战事抚恤截留:白银五千两!转存沈万亭私库!”
每念出一条,王雍鸣的声音就拔高一分,脸上的正义与愤怒就浓烈一分!
他猛地将账簿翻到最后,指着上面一枚清晰的朱红私印,厉声咆哮:
“看!看这印鉴!‘沈万亭’!这是沈万亭的私印!这上面,每一笔账目,都盖着这枚印!时间、地点、数目、经手人...桩桩件件,清晰无比!这哪里是什么账簿?这是沈家父子喝我边关将士鲜血,啃食我大冀忠骨的血淋淋的罪证!”
他猛地转身,目光死死钉在庭院中央那个身影上,
“沈知修!你还有何话说?!你父子二人,贪墨军饷,克扣粮秣,中饱私囊!致使边关将士冻饿而死,尸骨成山!此等滔天罪孽,人神共愤,天地不容!铁证在此,你父子万死难赎其罪啊!”
“噗!”
一直强撑着的沈知修,在听到最后那枚“万亭私印”的瞬间,只觉得一股滚烫的逆血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冲破喉咙,狂喷而出!
鲜红的血雾在空中弥漫开来,溅落在他身前冰冷的青石板上,如同点点刺目的红/梅。
他高大的身躯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轰然向后倒去,眼前的世界瞬间天旋地转,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耳边只剩下王雍鸣的咆哮,还有白若璃的惊呼声。
第八十八章:谋定而后动
一连整整三日,终于在傍晚时分,沈清霜在书房截到了顾砚之。
她站在门口,还有些苍白的面容在油灯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极其冷静,再无前几日的悲伤和迷茫。
顾砚之看她一脸执拗,也不多言,转身走向书房内侧一幅不起眼的仕女图前,他手指在画框边缘几个特定的位置快速而精准地按压了几下。
“咔哒...嚓...”
“跟我来吧。”顾砚之径直走进黑暗的密道,沈清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跟了进去。
顾砚之手里拿着一盏小巧的琉璃风灯走在前面,微弱的光线只能照亮脚下几步远的台阶。
脚步声在黑暗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沈清霜每往前走一步心中的疑团就越大。
臂非其臂?那断臂又是谁的?倘若父亲安好,此刻又在何处?顾砚之究竟布下了一盘什么棋...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的铁门。
顾砚之在门上摸索片刻,铁门便缓缓向内开启。
门后是一间不大却异常整洁的密室,墙壁由无数块坚硬的青石砌成,打磨得光滑平整,内里只有一张简单的石桌,几把石凳,桌上还燃着油灯。
顾砚之将风灯放在石桌上,示意沈清霜坐下。
“现在,”顾砚之的声音在密闭的石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可以说了。”
沈清霜深吸一口气,试图让她脑海中纷乱的思绪集中起来。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直视顾砚之:“臂非其臂,到底是什么意思?我父亲现在在何处?那截手臂又是谁的?”
顾砚之没有立刻回答,他起身拿起桌上的陶壶,给沈清霜倒了一杯水。
他身后的青石墙突然弹出一块,顾砚之自顾地走近石墙,从里面拿出一张信纸,展开快速掠过后,又将其在油灯上点燃烧毁。
“诏狱,是龙潭虎穴,但亦是避风港。”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水,声音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