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现转学到六中后, 他就没再?踏进过心?理咨询室。

他以为靠近尤恩冉可以收获的相对平静，实际是一场幻想。亲眼看着她一个接一个谈，无?异于自虐。

阴暗的、肮脏的种种念头每天都在啃噬着神经, 他耻于在旁人面前展露卑劣。

天台失控之后, 当?天晚上他却主动去了趟久违的那所工作室。

咨询师是名年长的女性, 她的眼睛很像肖现记忆里的母亲，会温柔仔细地注视他。记忆同时也?是割裂的，那双眼睛也?曾痛不欲生地躲避他。对着相似的一双眼睛，比对着其他咨询师, 更容易接受她的引导。

就像, 他一直采纳她的建议，寻找合适的宣泄途径转移压抑的、具有?攻击性的能量。

“很高兴你还愿意来这里分享你的故事。”罗琳轻轻调整坐姿, “说实话，接到你的电话我有?点意外。”

“我也?对迫切需要帮助的心?情意外。”肖现尽可能地督促自己放松，他需要为敞开心?房打开一扇门，哪怕是一道?门缝。

“看来你遇到了非常棘手的问题, 这是你第一次使用‘帮助’这个词。”

“嗯。我把事情搞砸了。”

“你的困扰还是关于那个女孩吗？”

“这两年我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让她重新看到了你。”

“没有?。我没有?和她说话，两年都没有?。”

罗琳十分专业, 端着温和的表情, 未露出丝毫私人情绪：“是她不说话还是你不说？”

“互相。”

“你希望打破僵局？”

“打破过了, 我主动。”

“这对你来说很不容易。”

“是，迈出这一步很困难，我很着急，想有?个结果。”

“结果令你失望。”

“比起?结果, 我的表现更令我失望。”

“你做了什么？”

“我对她有?欲望。独占欲，掌控欲，”肖现僵硬地停顿了一下?, “色欲。”

罗琳看着他：“她的反应是？”

“厌恶。一开始她说不喜欢我也?不讨厌我，她现在开始讨厌了。”肖现绷紧了肩背。

“她有?明确表达吗？”

“我感受得到。”既痛苦又笃定。

“是她的讨厌让你失望于自己的欲望，还是那些欲望一直都在困扰你？”

“都有?。”

“所以，那两年你都在和欲望抵抗。你会主动破冰，正是因为欲望冲破了你给自己设置的牢笼。”

肖现没说话。

罗琳适时地安慰：“初恋是你首次深度情感投入的对象，无?疾而?终而?产生的‘未完成情结’会伴随一个个事件的强化，萌发?出许多的欲望，这很正常。”

“我本可以不像个疯子。”

“你希望表现得好，得到她的认可。你对自我价值的否定来自哪里？”

肖现沉默下?来。他不情愿陈述尤恩冉那些数不尽的恋情。他的姑娘，没有?晾出来给陌生人评价的道?理。即使清楚以罗琳的职业素养不会进行批判，他也?不想将她的事作为案例供人分析。这是她的隐私，再?愤怒他也?该在外尊重。

他有?这样的认知?，他也?有?对很多行为的反思。

尤恩冉和其他人交往，他都能在迈出脚步后强迫自己学会释怀，唯独她和叶星树的那段不行。

明知?叶星树与他的关系，却还是接受叶星树，他们交往的十四天是他两年来最煎熬难捱的日子。他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连避嫌都不需要。

那句“她不配”，是他在建构“她变得不值得”的叙事来自恰。以“她不配”来否定“我在她眼里没有?价值”。

她配不上叶星树，配不上韩修旭。将情感选择转化为道?德审判，何尝不是他的另一重卑劣。

越强调她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