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混浊的眼球定定盯着宁昭的反应:“你尝的是什么味儿?”

宁昭不解:“就是普通椰子水的味道呀。”又想到之前老人同小情侣说的话,弯了眸,有几分不好意思地补充道:“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吧,挑的椰子还挺甜的。”

宁昭追问道:“椰子多少钱呀,我转给您。”就拿出短裤兜里的手机,低头扫视着摊位,寻找可以扫付款码的地方。

“只收现金,既然没有,就不收钱了。”老人家刀刻般的沟壑面容缓慢勾出一个僵硬的笑,“快往前走吧,庆典已经开始了。”

宁昭身上还真没有现金,有些懊恼道:“那我去找人换钱,换到了再给您送过来。”就收了手机,往庆典中心人多的地方走去,踏进了飘扬着纸灯笼的高耸桅杆包围的领域。

在这划出的圆形范围中,粉色沙滩上洒落着无数小红果,人们毫不介意地踩来踩去,红果被碾压挤碎,爆裂开来,果肉破碎,到处洒落星星点点的鲜红汁液,似是喷溅落下的无数血滴,刺目耀眼,甚至有顽皮的小孩子蹲下去故意摁碎,沾上满手的红色汁液,往彼此脸上抹去,开心得咯咯直笑。

在隐隐包围成圆形的中间,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坛,表面勾勒着朱砂色弯弯绕绕的线条,似是一个古怪奇异的阵法,阵法外围线条交错的节点站着六位身穿殓服般的惨白长袍的老人,手持一根顶端雕刻八爪章鱼的漆黑木杖,口中吐着低低的吟唱,木杖底端保持着一定频率一次次落下,沉闷敲击着石面上的图案。

阵心坐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脱了水般缩成干巴一团,他的肩上坐落着一只黑色兀鹫,如木雕般纹丝不动。

老人闭目定神,干枯唇瓣念念有词,从白袍伸出手来,手臂消瘦如枯藤,鸟爪般的五指抓着一个银器,摇晃着,那银器缀着无数铃兰形状的银饰,如流苏般落下,当啷碰撞,敲击出颤音幽长的音频。

又有一圈同样白袍装扮的人群围绕石台而站,闭目虔诚地吟唱着奇异音节,神情悲悯,好似参加的不是庆典,而是一场送葬丧事,哀哀念唱着安抚怨灵、恭祝往生的安魂曲。

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的游客观众们一边兴奋地拍照录视频,一边也跟着摇头晃脑学唱着乱七八糟的念词。

有游客激动道:“这段我在网上看过,接下来就是大祭司挑选献祭人选的环节了。”

不知何时,云雾渐渐汇聚,白色海鸥在顶端雾霭中隐约盘旋,传来尖锐鸣叫。有疾风打转,卷起阵阵淡粉色缥缈沙雾,如梦如幻,宛若瑰丽幻境。竖立在石坛周围的桅杆,顶端奇诡斑斓的纸灯笼被吹拂得四处飞旋,哗啦作响。

最中心的老人肩上的兀鹫忽地发出一声极尖利的叫喊,振动黑色羽翼,在众人惊呼声中腾空而起,黑豆般的眼眸精光湛湛,围绕着人群仰冲而下。

围着石坛的穿着长袍的原住民们停止了吟唱,接连跪倒。后排的游客们发出惊吓叫声纷纷后退避让,人群拥挤,跌来撞去,个个蹲下翻倒,兀鹫飞到哪儿,哪儿就哗啦啦狼狈倒了一片。

闭目念语的老人蓦地睁了眼,颤巍巍站起身,沟壑纵横的干瘪面容上浊白眼球绽放出灼热视线,追寻着兀鹫盘旋飞行的身影。

兀鹫张着黑色羽翼,无限升高,隐没在了云雾中。

宁昭站在最外层,惊愕地注视着眼前混乱的一切,一道尖啸声在上方响起,下意识抬了眸,一道黑影猛地冲来,裹挟着迅猛疾风扑在脸上。

宁昭下意识闭了眼,乌黑发丝朝后飞舞着,露出一张五官昳丽的雪白面容,羽翼挥舞摩擦的嚓嚓声响在面前掠过,带着些微重量的一圈圆环落在了软发上,一股馥郁幽香飘荡开来。

羽翼振翅声携着风呼呼远去。

紧闭的纤长睫毛颤颤掀开,宁昭睁开澄澈懵懂的黑曜石眼眸,迷茫地注视着远处众人或惊诧或炽热望来的目光。

宁昭迟疑地伸了手,取下头顶上的东西。

是一个玫瑰花冠,红玫瑰挤挤挨挨粲然绽放,呈现着一种极艳丽极诡异的血红,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