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变成了阿崇来开车。本来他说让宁宇去后座睡一下,结果这人死活不肯,就要待在副驾驶离自己近一点。阿崇倒也随他,反正说了几句话他就困得意识模糊地开始睡。
阿崇往宁宇脑袋上丢了件衣服让这人睡,车里静了下来。已经快进城了,车子路过一个个路牌,离那地方越近阿崇越焦躁。
前几次来都下意识避开了这地方,没回去看过……其实去一次也没什么不是吗,反正那么多年过去了,肯定什么都不会再剩下了。
真的是近乡情怯吗,可能吧。看看这地方,边陲小镇,看上去一切都是粗犷又原始的,东西都摆在路边卖,脏,旧,算不上讲究,宁宇看了肯定要皱眉的。
交过路费,进城。这城市不算大,阿崇记路挺有天赋,大概看了看导航就知道这小镇是什么情况。大概是地形原因,他发现这地方特别热,之前似乎还看到了有温泉村的牌子,要带宁宇去吗?
前面突然堵车了,不巧还是一辆拉着货的大车在前面,挡着视线让他很心烦。
路特别窄。阿崇把车窗降下来,几步之隔有个小摊卖吃的,他喊了一声,跟那个穿着民族衣服的女人买了杯西瓜汁。宁宇被这动静弄醒了,揉着眼睛问:“到了吗?”
阿崇接过那杯喝的,付钱,递给宁宇拿着。他多给了钱,跟摊主说:“想跟你问个路。”
那女人不会讲普通话,用方言讲:“问就行了,不用给钱,你要去哪里?”
口音奇怪但熟悉,阿崇听得懂,问:“想问你哪里有理发店,开了很多年那种,叫什么老广理发。”
问完他觉得自己神经病。不过不算大的一个地方,问问怎么了。
那女人点头,说:“唉,怕是有好几个……”说完讲了两三个,又贴心地告知了怎么走。
阿崇认真听完,点头:“谢谢你。”
车窗关上了。宁宇拿着那杯喝的抬起来研究,碎碎念说:“我说,这个别喝了吧,不太干净的样子。”
阿崇不理他,拿过来喝了一大口。宁宇想说又不敢说,在副驾幽怨地盯着他看。前面的车子开始动了,他们跟着慢慢挪车。
宁宇小心观察后才问:“你心情不好吗?”
阿崇喝完那杯西瓜汁。哪有什么脏不脏,甜甜的,很好喝,很亲切。
“有一点。”阿崇答他,“你太吵了。”
后来他们一直沉默着。
宁宇感觉阿崇自从踏上这次旅途后整个人都奇奇怪怪的,心里倒是七上八下地想东想西,到后来为了给自己缓解紧张只能默背圆周率,背着背着发现车停了,听到阿崇说:“陪我去理个发。”
他们下车,面前是很旧的街区,街对面是农贸市场。乱糟糟的城市风貌吧,宁宇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天气很闷热,空气里似乎有很多湿热的水汽,有一刹那宁宇联想到了曼谷。
阿崇走在前面,他们进了一个非常旧的店面。宁宇环顾一圈这个店,只觉得入眼的一切都非常不堪入目脏兮兮的地上全是碎头发,墙上挂着些非主流发型图。店外边有个皮肤很黑的半大男孩拿着碗吃饭,一头黄毛,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刷视频,外放出来,很刺耳。
土气冲天,也只能这么形容了吧。
店有个小灯箱,非常非常旧,上面写着“老广理发”。
阿崇走进去,提高音量说:“有人吗?理个发。”
宁宇完全搞不懂这是要做什么。直到那男孩把碗放下,走进来,跟阿崇交流。
对方看他们几眼,仔细打量了他们的穿着相貌,大概也有些意外。
阿崇坐下了,那男孩做好准备工作,问怎么剪。阿崇目光放在角落的电视上,答得很敷衍:“理个平头就可以。”
那男孩儿手生,是个学徒?无所谓。阿崇感觉他给自己理发的时候有点紧张,所以打算跟他聊天。
阿崇用闲聊的语气问:“你是老板?”
“不是啊,我就是看店的,老板是红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