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前后的转变实在有些快,如此,倒是惹得柳殊又忍不住又有些多想了起来。

但…这齐知府话说的也没错,她若是小作坊单干,也的确是不长久,如此一看,这件事确实是双赢。

再者,这到底是官方发出的合作邀约,故而她只略微思索后,仍是应下了。

“知府谬赞,丹青铺子能做到如今,乃至延伸成了孩童们学习的地方,此类种种我也是始料未及的。”

“其实…不瞒您说,我也正有此意。”她这一个多月面对形形色色的客人,比之过去战战兢兢的模样,早已是改头换面了。

应付起这种场面话,也是一套接着一套。

一墙之隔,闻初尧听着柳殊这般滔滔不绝,时不时迎合两句,脑中却是不由自主想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刻

花影重重,女子一席藕荷色衣裙,微暖的阳光之下,眉梢微挑。

媚意张扬的眉眼,哪怕鬓发间别了朵清雅的栀子花,也依旧显眼的紧。

她就那么站在那儿,据理力争。

也就那么一下子,便闯入了他的眼中。

只是那时,他尚且觉得,这人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或者说,是与他先前所遇到过的那些女子别无二致。

闻初尧不自觉地微阖着眼,恍惚间,就连呼吸声都渐渐放轻了。

早在柳殊堪堪开口时,他便认出了。

这是他的太子妃,他的皇后,他的…妘妘。

可当下,他却有几分不敢,甚至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万一、万一他又认错了呢?

万一……这又只是他所做的,一个沉浸式的美梦呢?

那几十个日夜里,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闻初尧的神情愈发沉凝,眉目间满是阴戾,叫人不敢呼吸太大。

身侧,陈钊这么瞧着,心里也有几分不是滋味。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陛下每每都是宿在东宫那个狭小的内室里,宿在太子妃曾经呆过的地方。

他跟随闻初尧数年,心里自然也是清楚他这位主子的野心有多大,也知晓那些素来勤政的背后,隐藏了多大的欲望。

陛下向来是个对自己要求严苛的人,无论是寂寂无名时,抑或是之后成为宁朝的太子,乃至走至如今的帝位。

不过二十出头便达成这般成就,底下跟随殿下的每一个人,皆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陈钊当然也不例外。

可……

中秋前一晚,他放心不过前来换值时,却瞧见陛下就那么杵在太子妃的旧物前,不发一言。

明明只是一个背影,陈钊却无端想要叹气。

陛下他…分明是意气风发,封狼居胥的帝王,年轻有为,且未来成就绝不逊色。

但这样的人,那晚的背影,连带着那背影一道流露出的脆弱,却莫名叫他也跟着有几分难过了起来。

那种……心如死灰,死气沉沉的绝望。

绝不该是出现在陛下身上的啊。

这头,柳殊和齐知府的谈话也已经接近尾声,又继续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离开。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侧扭过头走出门外的一瞬间,室内暗门扭转,屏风后,闻初尧死死地

盯着那抹身影,眼底的红意更深了几分。

陈钊这些日子因着情况特殊,很是找林顺学习了一番察言观色的本领,故而一看自家陛下这样子,心里便暗道不对,连着神情都隐隐脱离了冰块儿脸,有几分微弱的惴惴不安。

他是不是不该跟着那几个人乱说,同意陛下来这江州一趟…?

虽说这什劳子舒老板,丹青技艺确实和太子妃很相像,可万一是假的呢?

对方甚至还是个怀着孩子的寡妇,这样的人…陛下大概并不想见到。

闻初尧的一颗心,仿佛被人就这么决绝地掏出,兀自丢弃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中,而旁边有一群看不见的东西环伺,拿着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