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3)

“不久。”宋蘅冷淡地回了句话。岳青一贯知道他的脾气,也不再赘言。二人从下人手里接过马绳,便看宋蘅轻盈地一跃,人就坐在马背上。他喝了声:“驾!”

他们由山道一路骑马到了渡口,把马寄在那里,改从水路南下。岳青在舫内坐着,他不是第一次出远门,年少的时候,他就已经随着岳千峰跑南走北,连边疆都去过。

他听见几声动静,就看一只白玉一样的手掀开了竹帘。这一看,他才明白,什么叫十指如葱。舫内原是有些炎热,宋蘅一进来,倒莫名地清凉了些。他在岳青的对面一坐,佩剑横在自己大腿上。岳青挪了挪位置,免得船身摇晃的时候,不小心碰着了对方。

外头吹进丝丝热风,耳边多是划水声,弄得人昏昏欲睡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把清冷的声音:“把窗子关上。”岳青猛地一醒,朝舫内的另一个人一看。宋蘅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来,他生了一双丹凤眼,没有笑意的时候,就好像是雪地里的冬梅那般冷艳。

那一口京腔也冷:“这风吹得我头疼。”

岳青这才起了起身,把窗全都给放下来。他回过头,宋蘅又把眼睛给闭上了。青年的肤色很白,脸也是白的,好像气血不足的样子。

岳青静了一阵,犹豫地从兜里摸出什么,原来是些山楂片。他伸手,把零嘴儿递到宋蘅面前:“七师弟。”宋蘅睁眼时,他才说,“你拿两片含在嘴里,吃着顽儿,过一会儿就不晕了。”

宋蘅没接。他扔下了一句话:“你给自己留着。”跟着就拿起佩剑,起身掀开竹帘,踏出去了。

他们坐了半天的船,上了岸后,接着去租了两匹马,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到了天黑时,在半道上找了家客栈过一夜。

“两位爷,实在是不巧了,今儿个住店的多,小店就剩一间客房了。”掌柜赔着笑脸朝二人道。原来想这两个都是爷们儿,将就一夜也就得了,谁知,装了一袋银子的锦囊就这么给扔在案前。

宋蘅道:“今儿你这店我包了,把人都清出去。”这掌柜也是个老江湖了,哪里没有看人的眼力,自然知道这一位不好得罪,可也绝不敢收下那笔银钱。那掌柜为难地拱拱手道:“这位小爷,做生意也有做生意的规矩,您这、这实在是不好办啊。”

岳青是晓得做人的,尽管宋蘅拜在重阳派的门下,骨子里到底是个金枝玉叶,断没有和他这个粗人同睡一屋的道理,他们这一路赶来也没见到其他的店,总不能逼店家赶客,就及时过来解围说:“让掌柜见笑了,我这师弟浅眠,不惯与人住一屋子,掌柜这里可有一张空床,我睡一夜便是。”掌柜忙说:“是有个下人住过的,客官要是不介意,我这就着下人去收拾收拾。”

“那就麻烦了。”一看掌柜的下去安排,岳青把钱袋拿起来,刚回头唤一声:“师”却只看那人已经走上楼去,只给他留下一道清冷的背影。

岳青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小二跑过来说:“爷,已经收好了,这儿请。”

夜深。

岳青翻来覆去,明明赶了一天路,却怎么都睡不好。他由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之中,抬手碰了一碰唇上的裂口。

他想到了,当年的江湖传闻

据说,连玦和宋蘅曾经私交颇好。他们最初相识的时候,尚不知彼此的身份。两人在太乙山下比剑,尚未分出个胜负,却不打不相识,就此成了莫逆之交。可惜当今的世道,正邪素不两立,连玦的身份被揭穿以后,宋蘅便割袍断义,扬言此生再见连玦,唯有生死决战时。

撇去身份不说,这两人都是当世少有的风流人物,尤其是那通天教主,向来是跅弢不羁。故此,江湖上也有些荒唐的风言风语,说他二人不只曾经亲如兄弟,更有龙阳断袖的情谊在里头。

岳青辗转一夜,直到日头照在脸上,在惊觉竟自己糊里糊涂地睡了。他匆匆洗漱一番下楼,宋蘅已经坐在桌子前。岳青走到他跟前,才要赔罪,宋蘅却只说了句:“下回再晚上半盏茶的工夫,你就自个儿回重阳山罢。”说罢,就起来走出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