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放了……你可想好,该怎么偿了?”
却看,岳青抬了抬头。他好似现在才瞧清楚,自己眼前站的人是谁。他的胸口一阵起伏,唇一翕动,问道:“师父……是你杀的?”
连玦眼里的一点朦胧温情逐渐褪去。他微微眯起眼,阴沉道:“岳青,是我太纵着你了不是?”
岳青却猛地抓住他,充血的双眼看着他,追问道:“是不是你?!师父是不是你……”话未来得及说尽,连玦将袖子发狠地一抽。
男人不支地晃了一晃,身上的氅衣落在地上。
二人静了片刻。岳青慢慢地将脸抬了一抬,嘴角破了个口子。他一脸魔怔地瞧着眼前之人,几乎是带着恳求的语气:“不是……不是你,你告诉我,不是你对不对?”
“哼。”连玦像是觉得极其可笑地哼了一声,冷雾飞扬:“不是我,如何?”岳青尚未回神,又听见那满是嘲讽的语气道,“是我,你又能如何?”
连玦瞧他僵硬不动,笑出声来:“岳千峰就算是因我而死,你又能做什么?他们既然想要我的命,我岂有放过他们任何一人的道理!”他的袖子一扫,负手走了几步,“五岳正派与我神教历代结仇,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我手上沾了多少条的人命,你难不成是今日才知道?”他冷笑连连:“岳青,在爷的面前,你装什么装。你要真是个大孝子,你就做不出欺瞒师门、引狼入室的事情来!”
这一句话,不啻于是当面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男人的脸上。只看连玦转了过来,冲他轻道:“说来,我还得谢你。若不是你自甘下贱,我也没能这么轻易报了这一仇。岳千峰这个老奸贼绝对想不到,会被自己养的一条狗给反咬了一口。”
“岳千峰真死在我手里,你也不无辜。”连玦缓缓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说:“这把火,是你自己点的……你对我动心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言罢,又轻轻地嗤笑了一声。似乎,对连玦来说,这个男人的喜欢,是一件多么引人发笑的事情。
岳青望着前头许久,一双眼眨也没有眨。
恍惚之中,又好似回到了当年,他站在门后,听掌事的说道:“俗话说,不会叫的狗会咬人,掌门就不怕他……”
烟杆儿敲了一下案子,打断了掌事的话。
“你懂什么?”他听到岳千峰不以为意地道,“你说,哪家亲父子,还有隔夜仇的呀?”
他一直都知道,师父不疼他。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可这一句话,他也一直都记着的。
连玦说的一字不差,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冷风吹拂,他从来没觉得这么冷过。
连玦别过身时,他身后的人说:“是……”岳青失神地颔了一颔首,他眨了一眨干涩的眼,嘶声道,“我后悔了……”随即,连玦便听见一声隐忍的闷哼。他一回头。
男人动都不动地跪在地上,猩红的血却从他的七窍渐渐溢出。
第19章
《大师兄》 (二十三) 上
二月,入了严冬。河水结了冻,不少游人都被困在镐水两岸,赶不得路,要等冰雪融化恢复通行,至少也得等上半月有余。
河川往南三十里外有一处有座别苑,空了有好些年。在这样的时候,却突然搬进去了人。这户人家也是神神秘秘,白日关紧大门,偶尔有马蹄声至,来的人也全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这别苑是三进三出,和一般的大宅子看着无甚区别,想是久未住人,大片园子已经荒芜,白皑皑的积雪覆盖,颇是清冷萧索。可到了堂屋中,那里才真正是另有乾坤。
外头冰天雪地,屋里烧着地暖,极是暖和。香炉里烧着千金难买的白昙香,一扇宝屏后,那戴着扳指的手轻点着案面。瞧那座上之人昂藏七尺,眼眸深邃,狠中带厉,有情也似薄情,是少见的枭雄之相。
却看,在他前头几步远处的雕花窗下,也坐着一人。此人肩背甚宽,脊骨像寒风里枯柳那样微微屈着,本是合身的衣物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