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谢家长房嫡长女,如今却要低眉顺眼去求见一位妾室。

做人做成她这?样,真是比死?了还难受。

翌日一早,兰亭便带着谢仙亲手所书出门,直到晌午时分,她带着消息匆匆赶了回来,快步道:“姑娘,秦姨娘的婢女说,她家主子约咱们明日??巳时在天香楼见!”

谢仙眉色缓缓,没有岚庭那么高兴,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儿。

旋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在妆奁里翻,边翻边道:“这?个月的月例还剩多?少?”

兰亭想了想,如实道:“前几日把药铺的帐清后,只剩五贯了。”

“五贯?”谢仙苦笑了声?,就这?么点钱,她就是在天香楼请客吃饭都不够。

天香楼连盛菜的盘子都用金器,最便宜的菜也要十?贯朝上,她有求于秦姨娘,自?然不能让人家花钱。

她眉心紧锁,“你去照顾公子,把今日的药熬了。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东跨院内,楼阁水榭,假山莲泉,处处透着精致典雅。

谢仙一身素衣,走到正房前对门口的婢女道,“通报一声?,我有事要见二伯母。”

婢女当即行?礼后进了屋,不多?时便请谢仙进去。

绕过黄花梨木嵌大理?石松鹤延年屏风,她看见窗下那满身富贵的女人正用玉轮按摩脸,身边靠着淡紫色蜀锦软枕,矮几上染着淡淡的玉梨香。

她识得此香,一小块便要上百贯。

“呦,什么风把大姑娘吹来了?”

孟娴边说话边捏鼻子,身旁的婢女见状将香炉挪得近了些。

这?屋子里没人说话,种种动作却都表明了嫌弃她身上浸泡的药味。

谢仙低头,敛去眸中凄婉神色,鼓起勇气道:“二伯母,能不能给我预支一些下个月的月例?”

孟娴闻言冷笑一声?,放下的手中玉轮,“大姑娘开口闭口就是钱,这?谢家还有多?少钱给你们母子看病的,阖府上下若都像你这?般,这?家,我还怎么管?”

她正为了那剩下的一千五贯头疼,不知道去何处凑钱,这?谢仙还敢来找她赊银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仙早知道会被拒绝,可儿子的命要紧,她语气哀求:“明远的药吃完了,若再不去买药怕是有性命危险,二伯母,算我求你成吗?他毕竟也是你的亲人啊!”

孟娴轻蔑的笑了声?,“我的亲孙在京城呢,这?是哪门子外孙,他又不姓谢,我谢家养着他已?是仁慈了,却偏偏还要吃那贵死?人的药。谢仙,谢家有多?少家产够你们挥霍啊?”

谢仙脸色青白交加,渐渐涨红,眼底有泣血之态,终于忍不住爆发:

“挥霍?二伯母你素日买玉出手就是几百贯,这?谢家家底都是我父亲辛苦一辈子拼来的,他把给我留下的?数万贯家财,数十?间庄子交到你们手上,就是为了让你们好好照顾我们母子,可如今你说我们吃药花了很多?钱,?我想知道这?钱究竟去了何处?!?????”

孟娴震怒,抬袖扫过桌案,杯子盏子碎了一地,张口就骂:“你还好意思提那些庄子,哪个不是亏空的,你父亲留下的钱都去填那些烂账都不够,还要我拿嫁妆贴补。大姑娘,做人要凭良心说话,若是没有如今的刺史府,你那点家产早就不知道被族中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瓜分成什么样了。??””?

“如今你二伯父和我可怜你们母子,??能让你们月月用这?么贵的药材,你不感恩戴德反而指责起我们来了,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来人,送客!”

谢仙被撵了出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把眼泪憋回去。

可如今走投无?路了,她该怎么办?

回到房中,兰亭看见姑娘脸红红的便知道她偷偷哭过。

谢仙从里屋的多?宝匣中拿出一对和田玉镯,“拿去当铺,当了。”

兰亭大惊,“姑娘,这?是夫人留给您最后的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