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愠眸色晦暗,并没有出声安抚。

两世的轨迹竟然在悄然间?改变了。

前世的沈葶月从未遭过暗杀,背后更不曾有人想?对她下手。

汝阳王府再落魄也是亲王,静安身负皇家血脉,那人都敢下手,想?来沈葶月身上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他。

那一百金就是最好的说明。

她落水后嘴上说着不要,挂着自己脖颈上的手攥得比谁都紧。

嗬,想?做他的正?妻,却不是因为喜欢他。

沈葶月,原来小?狐狸是你。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一本正?经的陆少卿却环抱双臂,斜倚在架子床的边缘,一副看戏的样?子。

沈葶月哭得有点累,抬头见他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顿时瘪了瘪嘴,不哭了。

话?本子说的没错。

但眼前这位,貌似不是人。

“没什么想?问的?”陆愠似笑非笑,出声道?。

沈葶月揉了揉眼睛,尴尬声音带着糯:“没有。”

她主动问,以?陆愠的态度,指不定又憋着什么坏水,反正?回府就知道?了。

他既存心逗她,她何必中招。

“成。”

陆愠起身,最后看了眼她:“你好好歇息,我明日还要上朝,早晨自有陆家下人接你回家。”

沈葶月见他要走,身子下意识前倾,水眸巴巴的看着他,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陆愠突然“唔”了声:“对,还有个事忘跟你说了,圣人说了,为了你的清誉,大?哥你是嫁不成了,让我娶你”

他顿了顿。

沈葶月屏住呼吸。

他喉结滑动,“为妾。”

说完,人便推门?出去了。

沈葶月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气血一时间?冲上心头,她觉得身子都不冷了。

可?恼怒之余便是只剩颓然,若只为妾,很多事她都没法做了。甚至她成了镇国公世子的妾室,就只能居在内宅侍奉婆母,都不能随意上街,抛头露面

沈葶月心绪渐缓,另一个计划在心里悄然形成。

她得做两手准备了。

翌日早朝,朝臣们都在文宣殿外按例等待。

陆愠一袭绯色官袍,黑色长靴刚踏上廊阶,便有同僚凑上来抱拳恭喜。

他不由得一怔。

“恭喜啊,陆大?人,什么时候办喜宴可?得叫我们啊!”

“能入陆大?人的眼,想?来这陆家宗妇该是何等美貌,该带出来给我们瞧瞧呀?”

就连他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卿陈旭也挤了挤眉毛:“什么时候的事,竟藏得这么深,英雄救美都来了。”

陆愠扶额。

从前不知道?他们这么八卦。

他无奈道?:“喜酒的时候一定喊上各位。”

还有八卦者想?打听昨日落水的细节,便听见周公公尖细的声音:“圣人驾到!”

众臣都纷纷侧目站定,按顺序进?殿。

时值四月,顺文帝挂心水患之事,先问了工部城郊修坝的进?展,工部尚书陆方昌将昨夜新画的工图递给宫人后讲解了一番,最后又提起了银钱的事儿?。

他自掏腰包已快半月,俸禄还未发,已经有些捉襟见肘。

户部侍郎照例又是哭天抹泪的哭穷,胡说了一通,反正?就是没钱。

顺文帝皱眉,没再说什么,只是那拢起的眉心让堂下的大?臣们人心惶惶,纷纷琢磨自己的羽毛是否纯洁。

这时,赵御史突然出列参奏:“陛下,臣奏刑部侍郎宁夜滥用职权,私自送医入刑部大?狱,徇私枉法,其心不轨!”

这话?一出,帝王刚刚的沉默都被大?伙忽视了过去。

满长安无人不知他宁夜是帝王心腹,为官向来无私高洁,这些年来凡是送进?刑部的银子皆会分文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