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发现,屋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宁夜听见声?响,放下手中的案卷, 转过身,就看了一个身量高挑,仪容华贵,眼眶湿红的承徽娘娘。
下人早就通报过,说太子从民间带回来个女子, 封为承徽, 这女子早些年?身上有案子在身, 今日要来刑部调昌顺十三年?的案卷。
沈葶月真情实感, 甚至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可看见宁夜身旁的陆愠时, 又憋了回去。
他怎么在这?
他不会认出自己吧。
沈葶月当即否了,如今她脸上披着姜时宁的人皮,连太子都看不出疏漏,陆愠更不会。
不对?啊, 陆愠三年?前曾救过姜时宁,此人记忆里极好,万一, 他就记住了呢。
沈葶月安慰自己,自己只是?跟姜时宁长?得像而已,没事的。
念及此,她落落大方开口:“宁大人,本宫有事想问你,这位大人”
沈葶月看向陆愠时,对?方也在探究她,四目相对?间,陆愠那双锋锐的黑眸几不可闻的颤了颤。
陆愠放下毫笔,没再说话,转身出了门。
等人走后,宁夜淡淡道:“案卷都在这儿,承徽娘娘想看什么问下官便是?。”
哪知,姜时宁根本没看案卷,反而朝他走近了几步,颤着声?音道:“哥哥。”
银灯因?人的吐息声?而变得闪烁,宁夜的容色顿时冷了下来,沉声?道:“娘娘莫不是?说胡话了?”
沈葶月殷切道:“哥哥,我是?裴葶月。”
宁夜冷笑了声?,眸光跟淬了冰似的,前头冒出来个裴霜凝,此刻又来了个裴葶月,真是?稀奇了,人人都想当他那死去的妹妹!
一想到妹妹已经死了十六年?,世人还?利用她的名讳,身份来算计,构陷,宁夜就心火难压,真当他们?裴家没人了是?么?
他气血上头,浑然忘了这裴葶月为何上来就喊他哥哥,也忘了,他早就不是?长?陵侯世子裴景野,而是?刑部侍郎宁夜,等等,她是?怎么知道的?
宁夜心里十分混乱,可面上仍旧波澜不惊。
刑部出身的人,大多都练就了心事勿让人知的本事。
宁侍郎眉眼半眯着,一瞬又回到了刑部侍郎审讯犯人时的样子,语气不善道:“裴葶月是?谁?你又有何证据,上来便叫本官哥哥?”
见宁夜终于肯跟她说下去,沈葶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连忙解释道:“这封信是?阿娘留下的,哥哥请看。”
宁夜接过那张泛黄的纸,蹙起眉,一目十行下去,确实是?母亲亲笔!
他瞳孔地震,记忆一瞬被?拉回到了十六年?前,仿佛母亲的音容笑貌出现在了眼前。
他死死捏着信,沉声?问:“这信哪来的?”
沈葶月道:“镇国公府二?房徐姨娘徐云霜给我的,她就是?阿娘身边的惊霜姑姑。当年?侯府那场大火,也是?她带着我从密道逃走,将我送去了扬州乡下,单等我及笄后才接回了长?安。”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从她唇中蹦出,宁夜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后退半步, 低声?道:“这不可能......”
“哥,真的是?我。”
沈葶月道:“那时我才出生四天,你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可是?惊霜姑姑你总认得,若是?不信,你现在可以去镇国公府去找她对?峙!葶月,也是?阿娘给我起的名字,愿女似春,葶葶如月。”
宁夜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月儿,你真的还?活着?”
沈葶月鼻尖一酸,这声?月儿,她等了太久太久。
廨房安静,她强忍着不哭,可眸底的水雾却怎么也藏不住,“唰”地便流淌下来。
要她怎么忍住呢,哥哥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宁夜如鲠在喉,上前一步,将人扣在了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轻声?道:“月儿不哭,是?哥哥不好,都是?哥哥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