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慢慢吃,船快靠岸了,待会儿?咱们换陆路。”

沈葶月没有再说话,而是低头专心吃饭。

她很饿,很没有力气,赶路辛苦,她需要补充体?力,不?能生病。

她很清楚,心里那股气一旦泄了,她就再也没有勇气站起?来了。

一刻钟后,两人用完饭,船舱一层的小厮早早收拾好了必需品,他?们从码头换了马车,继续朝长安行进。

朝露日晞,夜沉星海,转眼之间朝是数十日后。

已?是五月下旬,盛夏的烈阳火烤般烧灼着大地,偶尔有几?丝凉风,也转瞬即化,好在进入长安毗邻的万年县时,陆愠让人去买冰,每辆马车里都装了一缸冰,骑马的侍卫们也都拿着个冰袋子。

若按现在的行进速度,傍晚便可进城。

午后太阳烈烈,进城的官道上除了走货的马车驴车,连人影都甚少见,到处蝉声一片。

沈葶月斜倚着一旁的软枕昏昏欲睡,突然?“砰”的一声,马车剧烈晃了一下,随后伴随着骏马嘶鸣的声音,马车停了下来。

好在车厢里都铺着厚厚的软毯,侧壁也都挂满了软枕,陆愠又第?一时间扶住她,她没有受伤。

“葶葶疼吗?”陆愠将她抱在怀里,皱眉问。

沈葶月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转了性般,十几?日来处处呵护,给她弄得浑身不?自在。

她甚至怀疑他?被夺舍了。

不?过该有的体?面她还是要给的,毕竟现在还不?是和陆愠撕破脸的时候。

“多谢郎君,我没事儿?。”沈葶月轻声回道,随后揉着额头从他?怀中钻了出去。

许是身后的视线太过灼热,她便推开车门,询问赫融,“这是怎么了?”

赫融答:“夫人恕罪,不?知怎的,咱们的马车和对面马车撞了下。车轱辘有点问题,要等一会才能走。”

“无妨,我下来透透气。”

沈葶月实?在不?想再和陆愠待在一起?,弯身下了马车。

谁料,对面马车也坏了,下来一男一女,男的着绯色官袍,眉骨高?挺,清风霁月,沈葶月瞧着眼熟,这不?是刑部侍郎宁大人么?

视线右移,他?旁边的女郎一身绿衣,容貌清妍,十分小家碧玉,只是看着有点眼生。

沈葶月打招呼道:“宁大人好。”

宁夜也没想到这是陆愠的马车,顿时走上前见礼,他?走得急,腰间掉下枚荷包,沈葶月离得近,便替他?捡起?来。可拿着那荷包时她却发现那荷包上印着的图案和阿娘留给她的同心佩上镌刻的纹样,一模一样!

沈葶月那双乌黑黑的杏眸颤了颤,怔怔的看着宁夜,控制不?住去问,“宁大人,是哪里人?”

宁夜接过那荷包,轻轻掸了掸灰,珍视的放回胸间,这才回道,“祖籍苏州人。”

沈葶月显然?不?信,徐云霜说过,那图案是母亲让人亲自设计的,只专属于她一人,且这样私密的事,只有裴家人知道。

可眼下不?是多聊的时候,她强压着心头滚过的千般狂喜,万般激动,只能不?动声色笑?道:“算起?来,我们还算是同乡呢。”

“表哥,车修好了。”不?远处,绿衣女子柔声唤他?。

宁夜抱拳,转身离开。

沈葶月恋恋不?舍的看着宁夜,思忖着,这是她的哥哥,她哥哥没死,她哥哥还活着,甚至就在她的眼前!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孱弱的肩膀控制不?住的发颤。

马车里的陆愠强忍着滚过心头的醋意,生生没有下车。

他?不?敢问,更不?敢多置喙,他?怕葶葶会更讨厌他?,离开他?。

可那股酸涩的占有欲漫过他?的胸腔,他?的喉咙,他?的眼睛,几?乎要将他?淹没,直到窒息。

他?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掀来帷幔去看窗外风景。

再不?吹吹风。他?快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