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年?少风流。”
“不?知谁家女郎能觅此佳婿……”
待到一行人彻底离去, 有人意犹未尽道:“我头一遭来凑这热闹,观冯郎才貌,便是与士族子?弟相提并论,亦不?逊色。只是不?知比之当年?那位崔郎, 如何?”
当即便又有人道:“自?是不?如崔郎!”
这斩钉截铁的一句当即引起不?少争论。
因当年?头回春试时?,京中百姓尚不?知琼林宴之事,以致真见过崔循的人反倒远不?如今日这般多,一时?间质疑声此起彼伏。
那人被问得左支右绌,却不?肯相让,据理力争道:“你们?若见过,便知崔郎才真真是风华无双。”
七嘴八舌的质疑声中,冷不?丁有人问道:“既如此,为何他?至今未曾婚配?”
周遭微妙地安静了片刻。
这一度曾是酒舍茶肆颇爱探讨的问题。
按理说,崔郎虽尚未到位极人臣的地步,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得圣上青眼,朝中地位日益稳固。这样一个?人,怎么连桩称心?如意的亲事都难找?
为此,颇有风言风语。
萧窈从前对此有所耳闻,但眼下,凭栏听着诸多奇思异想,还是不?由?感慨自?己的想象太过匮乏。她接过青禾递来的帕子?,拭去唇边蜜渍,幽幽道:“咱们?也去琼芳园逛逛。”
她原不?喜欢这样正经的宴会,加之听闻茶楼有新式样的桃花糕,今日一早特地来尝,哪知竟旁听了这么一场好戏。
及至到了琼芳园,萧窈并没叫人知会崔循。
冬日里尧祭酒卧病在床,春试交由?崔循操持。按照不?成文的习俗,他?算是今科考生的“座师”,于情?于理,必然有许多事务要安排。
会遇上他?,则全然是凑巧。
隔着柳荫花丛,萧窈一眼就认出崔循的身影。眯了眯眼,也认出与他?说话那位正是方才策马游街,引得围观百姓赞叹不?已的“冯郎”。
冯项身量低些,身形也更瘦削些,正一脸诚恳地说着些什么。
崔循原本专心?致志地听着,余光瞥见她,微不?可查地偏了偏头。待冯项言罢,神?色温和地勉励几句,便分别向她走来。
萧窈在亭中闲坐,一手?托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不?是要去茶楼尝点心??”崔循记得她昨日随口提及的闲话,含笑问,“是点心?不?合口味,还是何事横生枝节?怎的想起来琼芳园。”
萧窈摇头:“喝茶时?凑巧见学子?打马而过,听了些闲话,便想着来凑凑热闹。”
说着又好奇道:“冯项方才与你说什么?”
“他?来谢我。说是家境贫寒,早前一度生出过懈怠的心?思,因我昔年?高中备受勉励,才得以有今日。”崔循深深看她一眼,“我便告诉他?,他?能走到今日是靠自?己,而非旁的什么人。今后入仕,亦如是。”
萧窈收敛了杂七杂八的心?思,由?衷道:“这是好事。”
于崔循、冯项,乃至于天下寒门学子?而言,这便是春试的意义所在。就连士族子?弟,也无法?在从从前那般躺在祖辈的荫庇之下,心?安理得地当个?尸位素餐的废物。
虽有沉疴积弊,但至少也已经有欣欣向荣的苗头。
萧窈很少会关心朝局政务,难得触动,正儿八经生出些感悟。
只是待到晚间,被崔循按在床榻间变着法?折腾时?,起初只觉一头雾水。待好不?容易理出点头绪,明白因何而起时?,顿觉实在是冤得厉害。
手腕被朱红的发带束缚着,不?算紧,但也难挣脱。
她气都喘不?匀,断断续续辩解道:“我、我只不过是,随口一问,怎么就成了在意冯……”
崔循没由她将这个名字说完,垂首在唇上轻咬了下,声音低哑:“听闻市井间议论纷纷,说是冯项似我当年?,又青春年少。窈窈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