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你,”魏恙凑近几分,从他的额上瞧到他的鼻尖,“怎得来靳北这种地方了?”
“自是圣上旨意。”云郡亭低垂着眉眼,偏过脸躲开。
魏恙又看向他浓密而纤细的睫毛,丢了手中的刀,上前揽过他的肩道:“要我说,你那个兄长就是个奸人!倒不如来北秦,我带你痛快痛快!”
云郡亭笑得愈发苍白无力,推了推他道:“好了长明,你快快回去罢!”
魏恙无奈地扯了扯唇角,耸耸肩道:“好,你照顾好自己,可别被抓了!”
说罢,他松开手,默默后退一步。
云郡亭学着他的样子挑眉,“你放心。”
“你我如今是敌人,”魏恙摆摆手,转过身说道,“下次遇见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魏长明”云郡亭急切地上前一步,“今夜,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他瞧着魏恙的背影,心觉他们二人的每一次见面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有些话还是当面说得好。
魏恙没有回头,只是高声道:“你若是能活过今夜,改日我请你喝酒!”
云郡亭虚弱又无奈地笑了笑,目送他上马远去。
云郡亭想起幼时出使北秦,秦亦临与魏恙总会变着法子哄他,可如今时过境迁,他们相对而立,也已明白家国之意。
这时,一个黑影落地,覆在将离耳边说了两句话。
将离面色一沉,对云郡亭说道:“主子,北秦重骑分散了兵力,绕到南大门外了!”
第91章 贺家遗孤
天将拂晓。
云郡亭瞧着魏恙扬长而去的身影,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是啊,魏恙算到他会留下来拖住敌军,魏恙又何尝不是留下来拖住他们。
南大门不是生门,而是死路。
一旦百姓将大门打开,启郡便会彻底沦陷。
这一刻,他不能理解魏长明。
他竟忘了,人总是会变的。
“走,去南大门!”云郡亭收回目光,无可奈何又焦急万分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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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
横冲直撞的战马就这么狠狠地撞上来,凌七一手持盾,尽管使尽浑身力气,却依旧被逼退几步。
他眼瞧着凌君钰淹没在马群中,内心绝望又不甘。
凌君钰眼前天旋地转,他的脚不断蹬着地面,企图挣脱战马腹上那锋利的尖刺。
他已经被敌军拖拽了许久,身上的盔甲散落在地面上,就连呼喊声也要听不见了。
他紧咬着的牙上汩汩流着血,整张脸被划得模糊不清,在这场堪称戏弄的包围中感到了深深的屈辱与无力。
他还在奋力抵抗着,却只能看到一双双充满戏谑的脸。
城中
云郡亭骑在马上焦躁地赶到南大门却为时已晚,他眼睁睁看着大门被打开,埋伏在城外的敌军瞬间冲了进来。
他来不及说什么,取下背上的弓箭,对准敌军便射了出去。
暮霭紧随其后,纵身跃起,将一名敌军打下马,而后骑着战马在敌军中横冲直撞。
将离带人轮番突围,手中的薄刃几乎要脱手。
玄商被尖叫与人群淹没,在和云郡亭交换了眼神后便带着百姓撤离,不料却又被城中的敌军堵住了去路。
玄商暗骂一声,却不得不带人迎战,又因顾着百姓安危变得畏首畏尾。
城外
战场稍远处,在战车上负手而立的端毅侯瞧着凌君钰那副不服输的样子,对身侧的一个老将军说道:“贺家后继无人,凌家便是贺家的传承,这小子身上很有当年贺竑的风范。”
“毕竟是敌人,越是将帅之才便越要斩草除根。”身旁之人接话道,“倒是世孙,若是常来战场历练,定也是个栋梁之材。”
端毅侯捋着胡子,板起脸说道:“那小子喜好偷奸耍滑,最会讨你们欢心,哪里有一点可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