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屋子里连仅剩的那点光也全没了。
没开灯的房间,仅剩满室的黑暗,像是突然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暗潭中,幽深、静默、全然的黑暗。
她在那片黑暗里站立了良久,彷如一只鬼,突然忘了自己要干嘛,只怔怔的站在那里,无所适从。
房间里安静得只听得到她自己的呼吸声,从一开始的几不可闻,到逐渐的粗重,缓急。
窗帘拉上的声音在她耳边久久不散,连带着男人低沉的嗓音,从记忆深处飘上来:
“那天,我在楼下等了你一夜...”
余笙脑袋嗡的一下,满肚子的怨气陡然爆发!
她突然转身,几乎是夺门而出,从电梯里出来,就猛的往外跑取。
脸被冷风吹得石化,还直往她鼻腔里灌,胸腔里更是一片热辣,像是吃火锅时被辣椒呛进喉咙里,一路烧灼下去,撩得她的五脏六腑疼得仿佛要裂开。
余笙却全然不在意,她一路往外跑,在无人的马路上狂奔,直到那辆迈巴赫的车尾映入眼帘。
她远远站住,盯着那扇敞开的车窗。
从她的位置,隐约能看到一道人影,靠坐在驾驶座上,即便只露出衣料一角,也足够她把人认出来。
真是季宴礼。
意料之中的答案,却让她的筋骨与牙齿都有些发酸,她站在原地喘着粗气,许久没有动作。
停下之后,胸腔里的那股胀辣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发憋得人难受。
余笙慢慢走上前,车厢里,男人的身影也越发清晰。
他靠在椅子上,头仰着,从车窗望出去,看着的却是那扇早已被窗帘遮挡上的窗。
车窗下已经积了一地的烟头,有些还没熄灭,隐隐飘着白雾。
余笙扫了一眼便走上去,站在驾驶座后侧,弯腰敲了敲车框。
听到动静,男人似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收回视线,扭头看过来。
对上她的脸的一瞬,他眼睛里满是惊愕。
季宴礼唇上还咬着烟,一瞬微张的唇,烟灰都忍不住断下来,撩到他的手背上。
皮肉被烫得刺疼,他却像是完全没感觉,只怔怔地盯着她,一瞬不瞬。
看到他唇上咬着的烟,余笙胸腔里翻涌着的情绪越发汹涌,她没看他狂喜的眼神,只抬手,将他嘴上的烟抽了出来,丢在了脚边。
“笙...”
季宴礼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余笙毫不客气地打断:“季宴礼,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她看着他,眼神里是掩不掉的怒气:“我让你离我远点,别再让我看见你,你听不懂吗?”
他在对她使什么苦肉计呢?
肺炎从医院跑出来不说,来她家楼下吹冷风,还抽那么多烟。
他是嫌命太长了?还是想用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她?
男人苍白的脸色更加惨白,他喉结动了良久,终于打开门从车里出来。
他看着身前的女孩,干裂的嘴唇轻轻扯出一抹笑,嗓音被烟雾聊透,已然哑成一片:“笙笙,你能下来,我真的很开心。”
季宴礼自动忽略她那些伤人的话,只看他想看的。
不管她的话多绝情,至少,她下来了。
不管她的眼神有多少埋怨和急怒,至少,她是关心他的。
季宴礼知道,余笙在乎他,否则她昨晚不会留下来,更不会在睡迷糊时与他那样的亲密。
他知道的。
听出男人话里的喜悦,余笙低垂的眼睫动了动,终究没有抬眼看他:“我真的求你...别来了,行吗?”
她的声音跟刚才的歇斯底里截然不同,刚刚那两声质问仿佛已经消耗她全部的力气。
此刻的余笙虚弱无力,声音轻得仿佛随时都能被风吹走:“我真的受不了了...每次看到你,我都能想起那件事....想到有个人蒙上我的眼睛,假装成我的丈夫爬上我的床,而我却像个像个玩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