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也没有要听到泽田纲吉他们回复的打算,虽然手里同样捏着一包同款虾条,但这个人却将其一根又一根地送入了口中,完全将周围看来的怪异视线于无物,自我得不像是个日本人。
在将最后一根虾条送到嘴里,并且用空袋子气走了一只一直在附近盘旋的海鸥后,男孩用懒洋洋的嗓音说道:“但是你放心,无论你想什么,是惋惜也好是愉悦也好,接下来的情况都不会改变,因为投喂海鸥不是出于人类的善心,而是从这种施舍中获得快乐和掌控感。”
“游客需要这种精神满足,地方政-府也需要这种噱头拉动经济,既然改变不了,那不要去想比较好,像是蚯蚓一样闭着眼才比较幸福吧。”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啊?”边上一个正要拿虾条喂海鸥的夫妻动作停在了那里,面上五颜六色的十分尴尬:“我们花钱了的,而且投喂本来就是让它们不要肚子饿,我们是在做好事!”
“宫城县是日本重要的渔业港口,全国十三个特定渔场中宫城县一地就包揽了三个,这样一个连贪婪挑剔的人类都能满足的渔业资源,你为什么会以为海鸥在这里找不到食物?”
“你小子,别得理不饶人!”丈夫见妻子被噎住,不快地对着那男孩吼道:“我们只是消费者,如果你觉得我们的举动有不妥,那就向政-府投诉,或者用法律起-诉我们,别在这里阴阳怪气的。”
“等,等一下,这样说也太过分了……”眼见气氛愈加严峻,泽田纲吉上前一步试图制止,但靠在船舷的男孩却没有给他将话说完的机会,而是直挺挺地站了起来。
众人这才看清男孩的全貌,这实在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少年。
鸦发雪肤,抽条中的身形异常消瘦,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单薄,而最关键的是,他一双眼眸黑沉沉的,像是寒潭又像是深渊,只需一眼,就知道这个孩子和别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是日本人最讨厌的“异类”。
“我有的时候的确很难理解,”男孩缓缓地说,他的咬字很特殊,那种特殊的韵律让每个字出了他淡色的嘴唇都像是会变成蝴蝶飞走一样的飘忽,但说出口的话却掷地有声犀利非常:“为什么有些人都已经明白自己没有道理了,却还能厚颜无耻地让别人给他让路,是因为别的人素质比你更高吗?”
“法律是道德和世俗的底线这应该是常识吧?当你说出【有本事去告我】之类的话并不能说明你占理,只能说你没有道德和修养,只差最后一步就违法而已,能不能拜托你们这些大人给未成年多少做一点榜样,别把成人世界的恶心一面展露得如此歇斯底里?”
“你小子……”
“好,好厉害……”泽田纲吉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不是没见过同龄人碾压成年人的场景,毕竟并盛还有一个名为云雀恭弥的BUG存在,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光靠着口才就能将大人压得毫无喘息之力。
这意味着这个男孩的思维和阅历都到达了和成年人分庭抗礼的程度。
是绝对的“智”。
但,但问题是“不好,那个大人已经恼羞成怒要打人了啊!”
而更糟糕的是,那个男孩子明明看出来了这一点,却还是站在原地不避不让,仿佛就是在等待着男人的重拳落下,用最后一个重音为他方才的言论打上休止符和宣判的重锤。
这应该是他期盼的,但又好像不是……
但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说都不应该打人啊!
泽田纲吉一咬牙,抬步向前,幸平尤利忽然就感觉身体一轻,自己的右手被拉着向着船舷的方向跑去。
“喂!船上不要跑动!”一只对争端视若无睹的船员立刻呵斥,但泽田纲吉并未停下脚步,他拽着幸平尤利掠过船舷,手一伸就将那单薄的黑发男孩拉着一起跑掉了。
突兀的两个音符窜入了乐曲中,将作曲家原本的思路彻底打乱。
在日光下呈现透明棕色的鸢色眼眸睁大,圆滚滚的眼睛竟显得有几分可爱。虽然最初踉跄了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