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和光就谈回现实：“这些年，我在大夫人身边安了钉子，隋翊能带回她，到现在临城还没传回消息，就剩一种可能。”

“……隋翊杀光了所有眼线。”玉霜一顿。

隋和光的叹息低不可闻。

他还是提到了那个女人：“我舅舅受我牵连而死，母亲怨我，你与她相处，不要交心。另外，小心隋翊。”

玉霜不去戳他旧事，顺隋翊假意宽慰：“今天看来，他待你我暂时算恭顺。”

隋和光说：“上次他用这种态度对我，咬穿了我上衣。”

玉霜评：“白眼狼。”

隋和光反思：“也不算。那天他去窑子，被我抓回来脱光了打，可能是想讨件衣服穿。”

玉霜：“……”

哪怕要人死，隋和光提起隋翊，也还是一幅大哥的姿态。宠溺，而倨傲。

玉霜冷不防道：“你能杀隋翊，为什么这几月不杀隋靖正？他对你，不见得有父子情义。”

隋和光仍然回：“不是时候。”

他说隋靖正还有价值，比如“稳住港口寻求时间”“商会改选一票支持”……年初最值得关注的大事，是商会换届。

本来定在十二月底，由于隋靖正在临城礼佛，就这样改期到年后。

无它，隋靖正与北平斡旋，将宁城明年要纳的费用删去十多种。这算一件大贡献。

但隋靖正卡在一点：年龄，他今年四十五了，身体也一般，快要打仗，老主席其实更偏好青年人上。

主席备选有五人，但按竞争力，明眼人都懂，这是要落到父子相争。

这种情况下隋翊领兵回城，还是在隋靖正授意下……

两人各怀鬼胎敲定合作，但都没想过，这会是他们接下来一月，最后一回见面。

*

“你确信，老大同那玉姨娘有牵连？”

厢房内，暖炉生烟。

隋翊微笑：“这等丑事，府上不是没有过先例的。”

大夫人如一尊坐佛，良久，她说：“你大哥，早该成家了。”

隋翊目光闪动，带着谦顺的笑昂首，又在触及女人漠然视线时一凝。

大夫人说：“当年的事，让你生出许多心思……你怨你大哥、要与他斗，我不会干涉。”

“只一点，”她说，“别坏隋家的声名。”

声名？

隋翊讽刺地一笑，再出声，“母亲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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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翊：我当我大嫂，这算坏隋家声名吗？

第45章 45

仿佛是为弥补，隋老爷对大夫人称得上百依百顺。

其实即便没有他的偏爱，大夫人也不会难过当年的陪嫁至今在府内做工，对不曾苛责的老主家存有亲近；她的母族、冯家尽管没落了，但官宦人家，留下的宝物够长女挥霍三世。

大夫人势盛，三姨娘管家，只有隋和光一个男妾地位更尴尬。

内宅变动频频。

住处是要重新分配的。妻妾的宅院本来挨着，但大夫人喜静，姨娘自然得搬。

下人识趣，主母房中用度、装潢，都是最好的，连丫鬟房间也宽敞，床还雕有花。三姨娘读过书，人也还算能干，隋老爷怜惜，许了她在新院建咖啡屋。

隋和光分到一处偏宅，除了正午，都照不进一点阳光。

他是破屋烂庙都呆得住的人，开灯读报、看书，乐得自在没人注意才好。

报纸中歌舞升平，隋和光粗粗扫过，再细看暗哨从各地传回的讯息：北平交易所欲成立，发行战争公债；南北鏖战，多处铁路被毁；北方军警镇压游行，污蔑学生为革命党……商会将换届，隋靖正密电各家。

暗哨多是从前部署，与隋家毫无干系，成分复杂，最近又加了李崇留下的兵。

一张网，隋和光是核心之一。若无必要，上下线不碰面。